第二百二十六章 招供（1）

　　秦瑟抬眸看着她，目光冷漠，“我是带着皇上的口谕来的。皇上已让中书省拟旨，褫夺你一品诰命的敕封，从此之后你便不再是安国公夫人，只是个有罪在身的庶人。”

　　何老太太嘴唇一颤，神色霎时变得狰狞。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早就该想到，皇上不会容许一个为了给儿子争家产，便对亲夫下毒的恶毒女子做安国公夫人。往日你享受的尊荣，都是一品诰命的敕封带给你的，现在被人收回去了，你觉得可惜吗？”

　　秦瑟微笑着问。

　　何老太太被刺激得神情恍惚，身子一晃险些晕倒，秦淅见状扶住了她。

　　“秦瑟，就算她不再是一品诰命国公夫人，她也是你祖母！你如此对祖母说话，是犯了不孝之罪！”秦淅在极度的愤怒之下不管不顾地朝她怒吼。

　　秦瑟听了这话只觉得可笑，不紧不慢道：

　　“二叔，我刚才就觉得你太荒唐了。你一个对亲爹下毒的不孝子居然敢说别人不孝，就是贼喊捉贼，也没有你这样卑劣的。还有，何氏本就是祖父的继室，她被除去一品诰命之身后便不再是祖父的正妻，只是个十恶不赦的下堂妇，于情于理她都不再是我的祖母，而是对祖父下毒的罪人。我要是对毒害自己祖父的罪人说话还客客气气的，那我才是真正的不孝，我可不想做和你一样的人。”

　　秦淅被她堵得无话可说，只能脸红鼻子粗地朝她干瞪眼。

　　而他如今的模样，也再无昔日那位官运亨通的秦侍郎的半分影子。

　　“叔父，你的官职也保不住了。”秦瑟等他的呼吸平稳了，像是缓过劲了，才缓缓道，“侄女出宫前听说皇上对你的所作所为格外愤怒，要拿你这不孝之子点天灯以警示世人呢。”

　　听到点天灯这三个字，秦淅瞳孔一震，刚才还涨成猪肝色的脸霎时变得毫无血色。

　　点天灯是一种酷刑，手段极其残酷，是将活生生的人放入麻袋，拿到油桶里泡上几个时辰，然后再用木杆把人身从头到尾窜上木杆，用火点燃。

　　因这通体燃烧的景象像是一盏被点亮的灯，才有了这个名字。

　　前朝末期时世间大乱酷吏盛行，常有犯下重罪的人犯被点天灯起震慑作用，但到了大盛立国以后，便基本上废除了这种残酷刑罚，只在处置一些犯下十恶不赦之罪的人犯时才会酌情用到。

　　秦淅听到皇帝要拿自己点天灯，吓得魂不守舍，连老母亲都扶不住了。

　　噗通两声，这两人竟是都被活活吓得跪在了地上。

　　秦瑟看着跪在她脚边的两人，笑道：

　　“二位不用多我行此大礼，这都是皇上的意思，你们就是朝我磕头，我也救不了你们。”

　　何老太太猛地回神，抬头死死盯住她，那眼神狠毒至极，“谁要向你求情？就是你和殷殊将我们害到这等地步！”

　　说罢，她便要扑上秦瑟大腿使劲抓挠，却被跟在秦瑟身边的特使一脚踹开。

　　“若再敢轻举妄动，就要上枷锁了！”特使厉声呵斥。

　　何老太太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喘气，狼狈不堪。

　　秦淅眼见自己母亲被踹了，却没有为她出头质问的意思，满心只有他即将面临极刑的事，恐惧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就连他极度鄙视憎恨的秦瑟，也成了他的救星。

　　“瑟儿，我毕竟是你叔父，你帮我向殷小侯爷求个情，他和霍督主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他——”

　　秦瑟见他如此，只觉无趣。

　　什么人呐，连亲爹都毒，事到如今居然还妄想求情，真是既无人性又无骨气。

　　不过，正因为早就猜到秦淅是这样的人，她今日才会来这一趟。

　　“你想我帮忙求情，倒也不是不可以。”

　　秦瑟故意放缓语速吊他的胃口，“不过呢，你之前那么对我父亲，我能不计前嫌已经很好了，你总不能指望我白帮你的忙，是不是？真想让我帮忙，你得拿出诚意来。”

　　秦淅一见有戏立即面露喜色，但他随即眼里又闪过猜疑。

　　“这皇城司都是霍督主说的算，他和殷殊又是一个鼻孔出气，现在你带着一名皇城司特使到我们面前，说你得了皇上口谕，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闻言，秦瑟哈哈一笑，“你是怀疑皇城司的人会伙同我伪造皇上口谕？你真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胆大包天，敢犯下滔天大罪？”

　　秦淅迟疑不定。

　　伪造皇上口谕这可是要掉脑袋的罪行，要是秦瑟真的在说谎，那一旦这件事被捅出去，就连霍诀都要跟着担罪责。按理说，皇城司的人是不敢帮着这丫头一起骗他的，但他就怕他们当真胆大包天，毕竟霍诀可是出了名的不信邪不怕死。

　　“若这真是皇上的意思，那褫夺一品诰命的爵位免我官职，这都应该有圣旨才对。就算皇上只下了口谕，也不该由你来给我们传话。”秦淅刚才还在提泪横流地求秦瑟，转眼间又变成另外一副面孔，冷冷地凝视秦瑟，仿佛在无声地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秦瑟也不生气，笑道，“叔父若是不信我，那也就罢了。反正皇上的圣旨很快就到了。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想要，那我不会再来了。”

　　说罢，她便转身要朝门外走去。

　　秦淅望着她的背影，心跳加快，几度要喊住她，但最后还是狠下了心。

　　“老实呆着。”跟着秦瑟一起来的特使对他说完，便也走出去。

　　大门一关，外面传来上锁的声音。

　　恰好在这时，秦淅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孙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

　　“是皇上让咱家来传旨，开门罢。”

　　孙公公？！

　　秦淅知道此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之前进宫面圣叙职时，他和孙公公打过好几次照面，认得对方的长相。

　　若真是孙公公来宣旨，那就绝不会是皇城司和秦瑟联手的骗局。

　　大门再次敞开，穿着内侍服的孙公公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秦淅还想凭着往日交情寒暄几句，可孙公共却没等他开口，便冷声念了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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