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要挟

　　殷大夫人见秦瑟蹙紧着眉头，似是有些不耐了，赶紧道：

　　“原本老爷是觉得，既然李家如此不懂规矩，那这门婚事不结也罢，咱们殷家的女儿不说千家求，也总不会嫁不出去，便要给云安另觅佳缘。可眼下——”

　　殷大夫人面露难色，卡顿在这里似乎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秦瑟看了眼跪地哭泣的殷云安，再一想到殷大夫人开口前把身边伺候的下人都赶出去了，心里的猜想几乎落实了一半，她低声问道，“可是男方家拿云安妹妹的清誉说事？”

　　殷大夫人的双眼瞬间涨得通红，她无比耻辱地点头，喃喃道：

　　“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云安不仅再也没法嫁人，殷家其他待嫁的女儿家都要受到牵连。我不是为长房一家求的殊儿媳妇你，也请你看在大家同为一族的份上，多少帮衬着些——”

　　秦瑟镇定出声道：

　　“大伯母别急，咱们先把事情捋清楚了，这样我才知道我能不能帮得上忙。首先，您得先告诉我，这李家人手里到底有云安妹妹的什么把柄？”

　　殷大夫人眼神闪烁，显然是羞于启齿，倒是殷云安坦然道：

　　“之前还没退婚时，我去李府参加他们的家宴时，和松言哥哥趁着无人在跟前时坦诚相待过。”

　　秦瑟的脸色微变，看着殷云安的眼里多了几分诧异。

　　即便她先前已经猜到些许真相，却没想到殷云安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在这个时代，一个大家闺秀居然和未婚夫婚前苟合，之后还被退婚了，这真是天大的丑闻。

　　怪不得她之前如何劝殷云安忘掉李松言，对方都听不进去，原来是已经给出身子，为这个狗男人失了古代女人最在意的清白，然后被始乱终弃了。

　　回过神后，秦瑟也忍不住露出一脸怒色，“既然如此，这李松言怎么还敢提出退婚？他简直秦兽不如！”

　　殷云安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她脸色苍白，却还在为李松言说话，“松言哥哥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熟悉的那个他，根本就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就算他要变心，但他已经——他已经要了我，他又怎能狠毒至此，事后将我抛弃把我往死路上逼？我又没对不起他！所以疑点就出在他那个表妹身上，一定是那贱人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忽然之间变了个人。”

　　秦瑟一开始理解不了，怎么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殷云安还在帮渣男说话。

　　但她随后一想，觉得李松言忽然提出退婚，确实有点蹊跷。

　　她不是和殷云安一样的想法，觉得李松言是好人不会辜负殷云安，而是觉得在礼法森严的古代，别说是世家公子在婚前和自己同样出身豪门世家的未婚妻有过肌肤之亲，就是未婚的农夫和农妇有染，闹大了也是要被强逼着对农妇负责的，否则就是二人被抓起来，一起浸猪笼的下场。

　　所以李松言怎么胆子就这样大，说不要殷云安就不要了？

　　殷家可不是在京中说不上话的小家族，他就不怕定波侯和长乐公主去皇上面前说几句话，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吗？

　　再者，他一时图表妹的色相也就罢了，像他这样见过不少女色的人，那表妹还能是天仙吗，他怎么就一下子陷了进去，不惜把门当户对的未婚妻都抛弃了，也要娶她为妻？

　　毕竟古代在婚姻上对男人是十分宽容的，娶了大家闺秀做大房老婆，还纳了许多美妾的男人数都数不过来。

　　李松言大可以效仿他的这些前辈，先和殷云安成婚，之后再纳那女子为妾，殷云安若是不许那就失了世家女的大度成了妒妇，总归不能强拦着。

　　所以这件事仔细深究，还真是疑点重重。

　　秦瑟问殷大夫人，“大伯母，您可让人查过，李松言非娶不可的那个远房表妹，究竟是什么来头？”

　　殷大夫人恨声道：

　　“我让人查过，但没查出什么，只知那女子是在半年前来的京城。在这之前，她一直住在李家的祖籍地。她祖父不过是当地一个寻常乡绅，父兄都是籍籍无名之辈，又是家道中落连祖宅都变卖了，更别提能拿出多丰厚的嫁妆。”

　　秦瑟沉吟着道：

　　“这么说来，那表妹是只靠美色，就把李松言迷得死去活来的？”

　　殷云安猛地点头，“可不是吗，她就是靠一张脸，和那些伺候男人的手段。”

　　殷大夫人连忙斥道，“你怎么能说得出这种下流的话！”

　　殷云安不吭声了。

　　秦瑟又道，“就算她只是靠这些就迷倒了李松言，让他对她言听计从，那她又是如何制住的李家人？李松言的父母难道都是傻子，眼睁睁看着儿子为了一个空有色相的女人，连门当户对的未婚妻都不要了？这说不过去。”

　　古人有云，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世家大族里的贤妻哪个不是出身名门？李松言若真娶他那远房表妹为妻，必让李家被众人议论笑话。

　　殷大夫人咬牙切齿道，“我和老爷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原以为李家无论如何也会妥协，可他们就当真如此昏聩愚蠢！”

　　秦瑟皱着眉，觉得事情不简单。

　　她暂且先不思考这些，而是直截了当地问殷大夫人，“事情我都明白了，可我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我在娘家时，也和李家人不熟——”

　　说到这里，秦瑟忽然顿住。

　　殷大夫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柔声道，“其实这件事说到底，怕是和李小县主也有点关系。大伯母知道你和殊儿感情极好，殊儿什么都听你的，你能不能看在你云安妹妹着实可怜的份上，准许殊儿和李小县主见上一面？”

　　秦瑟面无表情，心底却是出奇的愤怒。

　　居然又是李若浔。

　　她还不死心，这一次竟然拿殷殊堂妹的婚事作为要挟，逼迫殷殊让步？

　　若是她见不到殷殊，她就把李松言和殷云安婚前私通的事捅出去？

　　这也太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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