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章 马屁拍在马腿上

　　这回是香师本人解答了秦瑟的疑问：

　　“少夫人，民妇是从南边来的香师，家中有祖传制香秘术。民妇自小训练，虽然看不见，但民妇只要摸过夫人和小姐的脸，再问三位一些问题便能得知夫人和小姐大致上是什么样的人。”

　　秦瑟好奇地问，“你能凭触感在心里对我们的长相有个认知，也能通过问题了解我们的喜好，听到我们的声音，但这样你就能得知我们适合的风格，然后制香吗？”

　　香师微笑道：

　　“民妇看不见夫人的脸，但民妇可以看见夫人的心。美丽不只在外表，也在心里。所以民妇做的香方，是能体现夫人心声的良方，这也是民妇的过人之处。”

　　听到这里，秦瑟真的来了兴致。

　　在她之前生活的现代世界，一线奢侈品牌推出香水时，有很多都会在广告词里把香水和心声什么的高端概念扯上关系，但一个古代人就有这思路，那还是挺了不起的。

　　“少夫人，我可以摸你的脸吗？”香师朝她伸出手。

　　秦瑟闻到从她手心传来的淡淡香味。

　　这味道清新淡雅，似乎还有安神的作用，让她一闻就心旷神怡，感觉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但秦瑟的鼻子很灵，她仍是从这香味中嗅出了一点异样。

　　异样的感觉源自于这种香里与明月楼其他香方不同，里面似乎蕴含着从异族之地采来的药味，和之前她在殷大夫人身上闻到的并不相同，却有点相似。

　　虽然这抹药味极淡，但还是让秦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定了心神，再度开口时声音里笑意不变，“不急，香师远道而来，先喝口茶再说。”

　　说罢，她朝外吩咐道，“阿曼，来给客人上茶。”

　　自打那次宣平侯府之行后，阿曼就进了玉兰苑，秦瑟给她一等大丫鬟的分例，让她和青棠青果等人一样。但她平时有事基本不找阿曼，因为她觉得就凭阿曼的武功，让对方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她也并未对别人说起阿曼的身份，大家都以为阿曼是林霜给她的人，所以对阿曼平日里干的活比别人少也没敢有什么怨言。

　　现在她一唤阿曼，对方心里就明白，此事非同小可。

　　阿曼快步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端茶的小丫鬟，秦瑟默默给了她一个眼神，她立即领会是香师的身份有问题，悄无声息地挡在了秦瑟身前。

　　“香师，请用茶。”阿曼柔声说着，亲自把茶杯送到香师手里。

　　香师接茶时动作稍有停滞，秦瑟注意到这个细节，眸光一沉。

　　真正的盲人习惯了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日常起居，而且耳力过人，绝不会在接茶这种小事上还表现出犹豫，这位香师恐怕是假装目盲，那她眼前的黑布，莫非是用来遮挡容貌的？

　　想及此，秦瑟又给阿曼使了个眼色，示意阿曼做好准备揭下香师眼上的那块黑布。

　　殷家姊妹在一旁看着，并不懂秦瑟一直朝这个丫鬟眨巴眼睛是什么意思，殷云婷还用惊奇的口吻道，“嫂子，你房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看的丫鬟了？她长得真美呀。”

　　殷云宁十分无语，她早就知道自己这三妹不会说话，却没想到对方能缺心眼到这种程度。

　　她咳嗽一声给殷云婷使眼色，殷云婷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但又想讨好秦瑟，于是笨拙地试图圆场，“嫂子不仅自己长得像仙女一样，就连身边服侍的人都生得如此貌美，怪不得大家都说殷堂哥有福了。”

　　闻言，殷云宁一个不小心，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着。

　　这叫什么话？！

　　新嫁妇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夸她房里伺候的人长得美，还说什么殷殊因此有福了，因为这话仿佛是在暗示殷殊马上就会将秦瑟的贴身丫鬟收为房里人。

　　虽说大户人家的男子多半都是三妻四妾，能像殷岚这般从不纳妾的是少之又少，但两人刚成婚就提收房的事，这说出来还是太难听了些，未免会让秦瑟觉得是在打她的脸。

　　殷云婷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也根本没想到这一层，但殷云宁还是惴惴不安地捏了一把汗，生怕这次她们过来献好，却把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但秦瑟却完全没注意到殷云婷这些不着四六的话，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位身份可疑的香师身上。

　　香师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默默地喝着茶，她的动作虽然不像大户人家的女眷这般优雅，但却也颇有条理，还自带着一股秦瑟形容不上来的韵味。

　　阿曼严阵以待在找机会出手，秦瑟为了分散香师的注意力，笑意盈盈道，“我看香师的皮肤白皙细腻，您方才又说自己是从南方来的，可是江南人士？”

　　香师放下茶杯答道，“我老家在云贵一带。”

　　“怪不得，那也是钟灵毓秀之地。”秦瑟点点头，又问，“不知香师贵姓？”

　　香师道，“民妇姓吕，双口吕。”

　　秦瑟心想，吕氏虽不算大姓，但也分布甚广，南北两地都有吕氏支脉，因此从这个姓氏推断不出什么，再者这位香师既然是有备而来，肯定也都提前想好了该如何应对她的盘问。

　　好在她本就不指望通过问话得知什么真相，只是有一搭没一搭道，“那香师今年贵庚？”

　　香师嘴角温和的笑意一直没变，“民妇今年三十出头。”

　　秦瑟有些惊讶般，“可你看着完全不像这个年纪，我以为你顶多也就二十岁。”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她看着年轻的，香师脸上的笑意似乎浓了一些，也就在这时，阿曼骤然出手，只见她纤盈的手指一勾，就有根琵琶弦朝香师蒙眼的黑布探去……

　　忽然，秦瑟耳边传来细碎轻微的动静。

　　有些像是铃声，却又不是。

　　阿曼脸色微变，双手一齐翻飞，树根琵琶弦拦住了不知何时从空中出现的银色飞虫。

　　香师则趁着这功夫，伸手指向秦瑟。

　　阿曼反应极快，连忙出手反攻，但不过是一眨眼间，明明香师只是遥遥一指，秦瑟就觉脑袋里翁的一声，然后眼前一阵恍惚，身子也随之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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