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章 拂香

　　“你若与这件事无关，何必急着出来指认别人？在我看来，只有心虚之人才会这么做。”戚婉凝根本就不惧康王妃，反正康王妃对她女儿本就是恨不得处之而后快，那她这个当娘的还客气什么？

　　既然都你死我活了，大家也不要什么体面，跟不必留所谓余地。

　　因为本来就没有余地可言。

　　“戚夫人，就凭你也敢指认王妃毒害皇后娘娘，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田贵妃在这时趾高气扬地为妹妹开口说话，“你家那一堆破事都没料理清楚呢，居然还有闲心来管皇家宗室的事，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戚婉凝神色一沉。

　　秦瑟知道戚婉凝的脾气，这时候她血气冲头怕是会和田贵妃硬钢，连忙上前拉住对方的袖子，“母亲，瑟儿是无辜的，不怕别人怀疑，更不惧调查。”

　　她的话让戚婉凝的心情平静下来。

　　戚婉凝知道，她这女儿是心里有数的人，要是没有把握自证清白，秦瑟不会这么说。

　　于是她沉默不语，只是冷眼望向田贵妃。

　　田贵妃嗤笑一声刚想讽刺她和秦瑟几句，就听秦瑟对秋映说，“秋映姑姑，既然有人怀疑是臣妇的无忧香里放了烈性药材，因此和其他香的香料相冲，这才冲撞了皇后娘娘，那就请太医来现场核查。”

　　说着她冷静镇定的目光又扫过在场众人，“我们每人献的香都由坤宁宫的宫人收在那一角，是不是有人不懂规矩用了烈性药材一查便知，我相信太医会还我清白。”

　　秋映立刻命宫女去请太医院的王院判。

　　而所有受邀前来参加宫宴的人都被扣在景华殿，在查清香料之前谁都不许走出一步。

　　等待的过程中，秦瑟一直很安静，面上不显分毫慌乱。

　　她的表现让明眼人都相信她是清白的。

　　林霜陪在林皇后身边，一脸担忧地握住姐姐的手，太子也在边上伺候。田贵妃走过来，假惺惺道，“皇后姐姐怎么就晕过去了？真让妹妹担心，这要是真出了什么好歹……”

　　闻言，林霜抬头瞥了她一眼，冷淡道，“贵妃娘娘就别咒姐姐了。”

　　“本宫为何要咒她？在你们心里，本宫就是这么恶毒的人？”田贵妃露出受伤的表情，动作夸张地捂着胸口道，“今日皇后娘娘会昏迷过去，肯定是有人在香里做了手脚，但动手的人不是本宫。”

　　林霜听到她的话只想冷笑，太子更是连头也不抬。

　　田贵妃却一本正经地说下去：

　　“这个动手的人不仅想对皇后娘娘图谋不轨，还要陷害本宫，这是想一箭双雕。”

　　林霜冷声道，“贵妃娘娘莫不是也要指认瑟儿？”

　　“这倒没有。”田贵妃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特别讲理般慢条斯理地说，“本宫因为最受皇上宠爱，这么多年在宫里被人陷害过不只一次两次。所以本宫知道被冤枉是什么滋味，自然也不会轻易去冤枉别人。”

　　这话说得极其不要脸，其他的嫔妃都听不下去了。

　　谁不知道田贵妃恃宠而骄，后宫里头十件作妖的事，有八九件都是她整出来的？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本宫不愿冤枉任何人。事情究竟如何，到底是谁的香有问题，等太医院的王院判来了，便会真相大白。在此之前，本宫就不下定论了。”

　　田贵妃装得通情达理深明大义，可她越是这样，林霜等人就越觉得她可疑。

　　这就好比一个泼妇忽然变成淑女，这要不是鬼上身，就是她心里有鬼。

　　终于，王院判带着几名太医匆匆来了。

　　秋映垂泪道，“院判大人，您快给娘娘看看！”

　　王院判看到脸色苍白紧闭双眼的林皇后，神色凝重地为林皇后悬丝诊脉。

　　片刻后，他哆嗦着唇道，“皇后娘娘的脉象不稳，恐怕是中了拂香之毒。”

　　众人听见皇后果真是中毒，神色各异。

　　还没等林霜和太子等皇后亲人说话，田贵妃倒先倒抽一口冷气嚷嚷起来，“本宫就知道是有人要趁宫宴谋害皇后娘娘！王院判，你快说清楚这拂香之毒要不要紧，凭你的医术能否解开此毒救活皇后娘娘？”

　　王院判沉声道，“回禀贵妃娘娘，拂香是靠气味使人中毒——”

　　田贵妃又故作惊恐地插嘴道，“这岂不是和苗人的蛊术十分相似？哪怕没有服下有毒之物，只要一阵香气，或是皮肤接触就能中毒，实在太可怕了！”

　　她有意把此事往巫蛊之祸上引，林霜自然不能让她如愿，“贵妃娘娘或许不知，中原的毒术博大精深，用气味来使人中毒的不在少数，也不只拂香这一种。”

　　田贵妃蹙眉，“本宫可不懂什么毒术，本宫只知道有人毒害了皇后娘娘！定波侯夫人，你身为皇后娘娘嫡亲的胞妹，此时不关心皇后娘娘的凤体，反倒有心情说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难免不让人寒心。”

　　林霜听了只觉可笑，明明是她先扯东扯西，别人反驳一句，她就倒打一耙。

　　田贵妃也不给林霜反驳的机会，看向王院判十分急切道，“王院判，那些废话都不用说了，你就说该怎么救皇后娘娘吧！”

　　王院判沉吟着道，“拂香是江湖秘毒，已经有数十年未曾问世了，微臣也只在医书古籍上见过对此毒的记载，要说解毒，微臣只有五成把握。”

　　太子陡然色变，“王大人，您必须为母后解毒！怎么能只有五成把握？您需要什么药材，孤一定倾尽全力为您寻来！”

　　王院判起身朝太子作揖，“微臣定会尽毕生所学为皇后娘娘解毒。但拂香是南方奇毒，医书上也并未记载解毒之法，因此微臣不敢对太子殿下撒谎说有十成把握，还望殿下恕罪。”

　　太子沉声道，“这些孤不管，孤只知道母后必须安然度过此劫。”

　　“微臣定全力而为！”

　　说罢，王院判就命宫人取来纸笔，斟酌着写下药方，然后交给秋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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