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欠她的，上辈子都还清了

　　琼琚看到她这副模样，迟疑着不敢上前，只远远地唤道，“县主，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皇后娘娘身边的秋映姑姑来了，她要见您。”

　　李若浔听后，燃着怒火的眸光冷了下来。

　　“县主——”

　　“我没聋，听到了。”

　　她缓缓站起身，想到殷殊对她的威胁，深深呼出一口气，虽然万般不情愿，但只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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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殊回到抱厦内，在罗汉**盘腿静坐。

　　前世时，他对李若浔确实动过心。

　　但那与其说是刻骨铭心的爱恋，不如说只是他还身为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侯爷时，由少年心性生出的懵懂情愫。

　　而他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有洁癖。

　　他不喜惦记别人的女人，更不喜三心二意。

　　所以在李若浔和梅楚夜成婚，而他也奉父母之命娶了秦瑟为妻后，他早就放下心中念想。

　　虽然他和秦瑟名为夫妻实则陌路，可即便如此，婚后的那几年他仍未惦记过李若浔。

　　放下就是放下了，况且他和她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李若浔眼中的野心，他看得分明。

　　她渴望权势，而梅楚夜身为深得皇上宠爱的皇子，也并不是真的清心寡欲，甘愿当个富贵闲人。

　　这对男女一拍即合，因为他们同样对权势充满贪欲。

　　这是殷殊还只是殷小侯爷时就看透的事情，后来定波侯府被抄，他在乎的亲人在他面前一个个死去，而害死他们的仇人却春风得意大权在握。

　　那之后，他尝遍人情凉薄，对一些事一些人就看得更透彻了。

　　李若浔心中对落魄的他存有同情，可对她来说，什么都没有她的地位和前程重要，她可以私下里给他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小帮助，但让她冒更大的风险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她却是绝不情愿的。

　　而梅楚夜那几年里私下都做了什么，李若浔也心里有数。

　　她明知梅楚夜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正人君子，为了权势背地里也做了不少表里不如一的腌臜事，但她只装作不知情，欢欢喜喜地当她清清白白的皇子妃，坐等梅楚夜成就大业后，让她成为当朝最尊贵的女人。

　　正因看得透彻，殷殊对李若浔从始至终都并未存有任何幻想，她帮过他的，他也都尽数还了，因为他不喜欢欠人情，仅此而已。

　　他在收到琼琚送来的玉佩后选择赴约，也不是因为他对李若浔旧情未了。

　　他只不过猜到这是梅楚夜设伏杀他的计谋，而他在大仇得报后孑然一人，权势对他而言再无意义，这人世间早已没了他牵挂的人，他只想早些赴死。

　　殷殊也不介意用自己的死成全梅楚夜，因为殷殊知道这个男人登上皇位后，就要一辈子背负身为帝王的宿命，永远活在算计和权欲之中，再无一人真心待他，他也不敢真心待任何人。

　　这样孤独虚伪地活着，那穿在身上的龙袍和囚服又有何差别？

　　所以殷殊宁愿死在乱箭之下，也不去争那把龙椅。

　　反正当了皇上，他被满门抄斩的家人也没法复生。

　　但殷殊没想到，李若浔居然也重生了，而且她似乎误会了前世他去赴约的原因。

　　殷殊也没想对她解释什么。

　　因为他知道，就算她误会了，也不会因此爱上他或是如何，她只是觉得，这个深爱她的男人可以为她所用。

　　他懒得去管李若浔怎么想，反正他欠她的，上辈子都还清了。

　　至于秦瑟——

　　她欠他的可没还清。

　　她别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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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映姑姑，是我误会了安国公府的两位小姐，她们当时让丫鬟拿着的药粉，果真是她们所说的何首乌磨成的养发粉。”

　　李若浔说着便扭头看向琼琚。

　　琼琚连忙上前。

　　女官秋映看到琼琚端着的琉璃色小碟里浮着的一层粉末，皱着眉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放到鼻尖嗅了嗅，然后皱眉问道：

　　“方才在锦衣居问询时，安国公府的两位小姐不是说她们带来的养发粉都在浴池中用完了吗，怎么还能找到？”

　　李若浔早就猜到她要问这个，笑着答道：

　　“这就是在她们沐浴的岸边找到的，应该是当时那两个丫鬟手上稍抖了一下，药粉洒出了一些，不过这也恰好证明了她们其实是被冤枉的。”

　　秋映顿了顿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她们和给开阳公主下毒一事无关。”

　　李若浔心里暗道麻烦。

　　这个秋映身为林皇后的心腹，是出了名的难缠。

　　她为人严苛谨慎，做什么事都滴水不漏，想要在她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那可不容易。

　　但想到殷殊的威胁，李若浔只能硬着头皮上阵：

　　“后来我又让琼琚把在场的女婢都好好问了一遍，有一个庄子里的三等粗使仆妇，她当时远远地看见了那两个丫鬟把药包递给两位小姐，随即她们取出药粉抹在了头发上。”

　　秋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望着李若浔的目光如炬，“小县主不觉得可疑吗，之前都问了几遍了，这仆妇怎么不早说？”

　　李若浔露出歉意的神情，缓声道：

　　“姑姑有所不知，这仆妇是个哑巴，平时就是极其孤僻的性子，脑子也有些不太灵光，所以平日里只使唤她做些最简单的粗活。这次也是管事的嬷嬷知道她也去过浴池边，对她打着手语问，又带她去辨那两名丫鬟，她才反应过来，用手语说出来的。”

　　秋映听到这仆妇又是哑巴又是愚笨，神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这么个人证，让她怎么带回宫中去向皇后娘娘复命？

　　她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神色镇定的李若浔。

　　李若浔先是认定了安国公府的两位小姐作案，随即又竭力为她们澄清的前后态度反差之大，让她觉得有些可疑。

　　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官，而李若浔却是太后抚养长大的外孙女，皇上疼爱的小县主，她总不能当面质问李若浔，只好道：

　　“既如此，那就请小县主把这名仆妇，还有涉案的几个下人都带过来，奴婢好带着她们进宫，皇后娘娘要亲自审问她们。”

　　李若浔听到林皇后还要介入，暗自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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