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大有来头

　　戚婉凝道：

　　“自打你和康王世子那件事之后，我就让白妈妈去留意教习嬷嬷的事了。那时我是想着请个靠谱的嬷嬷来，好好教教你礼数，免得你日后再闹出这等让长房颜面无存的丑事。也是从那时起，这京中但凡有点名气的嬷嬷，我都了然于心，真从没听说过这个姓薛的。除非她是刚离宫不久，头一次出山做这一行。”

　　秦瑟垂着眼眸沉思着，她总感觉何老太太请来的人不会简单。

　　白妈妈在这时开口：

　　“夫人，您要请的那位也快到了，这位可是大有来头的，宫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都认识。等她到了之后，您向她打听一下这位薛姑姑，就什么都清楚了。”

　　“正是如此。”

　　戚婉凝不过片刻就做了决断，吩咐白妈妈道：

　　“这样吧，你带着两个人先去玲珑馆一趟，请那位薛姑姑先回客房，等要用午膳时，请她到明樽苑来一起用饭。”

　　随即她又转过头对秦瑟道：

　　“瑟儿，你就先在我这儿待着，上午都别回去了，免得再被什么人挑出不敬教习嬷嬷的错处来。”

　　秦瑟应下。

　　等白妈妈走了，秦瑟有些好奇地问，“母亲，您给瑟儿请的教习嬷嬷，是怎样的大人物？”

　　戚婉凝笑了笑，靠在身后的团花软垫上，缓缓道，“她是在太后身边服侍的女官，她也姓杨，和你曾外祖家同出一族。”

　　秦瑟恍然，原来这是原主亲奶家的人，怪不得戚大夫人言谈之间拿对方当自己人来说。

　　“这位杨姑姑并未离宫，太后娘娘仍然重用她，她出宫到勋贵之家来教小姐们礼数，这里面也有太后娘娘的意思。”戚婉凝顿了顿，斟酌着措辞道：

　　“母亲给你请来她，不只是为了让你跟她学规矩礼数，你可明白？”

　　秦瑟笑着点头，“女儿明白。”

　　“你当真明白？”戚婉凝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秦瑟。

　　不怪她怀疑，因为她熟悉的那个女儿实在是太傻了，才会被康王世子欺骗玩弄，又被秦笙轻而易举地摆了一道又一道。但看秦瑟现在的神情，她又感觉她是真的懂了。

　　“杨姑姑背后是太后娘娘，又和京中许多的王妃诰命十分相熟，女儿与她亲近一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秦瑟低声道。

　　戚大夫人这是在给她出嫁后的日子铺路。

　　若她真成了侯府少夫人，那少不得要和京中的贵妇交际，能先和杨姑姑交好，这对她日后大有助益。

　　戚婉凝听后面露喜色，“你是真明白了，我的好闺女，你傻了这十六年，如今终于是开窍了！真是老天开眼啊！”

　　秦瑟嘴角一抽，敢情原主在自己亲娘眼里都是个傻子。

　　“既然你心里有数，那等杨姑姑来了，你可给我好好表现。”

　　戚婉凝用心叮嘱着，“杨姑姑跟了太后娘娘那么久，那就是个人精，你在她面前可千万别耍什么心眼弄巧成拙，当好乖巧听话的学生，反而最能讨她欢心。宁愿让她以为你笨点，也不用叫她觉得你心思多，过犹不及，懂了没？”

　　“女儿明白。”

　　之后戚婉凝不放心又说了很多，秦瑟静静地听着，一点都没有嫌烦。

　　她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从没被人这样关心过，觉得这种有人真心实意为她着想，愿意念叨她的感觉真好。

　　戚婉凝瞧着秦瑟，也觉得还是闺女好。

　　这迷途知返的闺女就是贴心小棉袄，比那两个整日里只会气她的孽障强多了。

　　与此同时，正在书房里温书的秦离重重打了个喷嚏。

　　一旁给他磨墨的小厮关切道，“公子，可是着凉了？”

　　秦离笑着摇头，“怕不是着凉，是有美人正在惦记本公子。”

　　……

　　午时前一刻，杨姑姑来了。

　　她比薛姑姑更加年长，青丝皆成白发，一身墨绿缎子大袖衣，外穿镶边狐毛滚绵对襟褂，天生一张笑面，眉梢中都透出几分爽朗耿直来。

　　她来之前，秦瑟想象过她的样子，却没想到她竟是这般亲切的面容，眉眼间没有半分精明刻薄的意味。

　　“戚大夫人，秦二小姐。”

　　杨姑姑待人接物也和她的外貌那般爽朗热情，和矜持的薛姑姑截然不同，一上来就亲切地拉着戚婉凝的手，“大夫人瞧着比先前精气神更好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戚婉凝笑道，“姑姑也是气色愈发好了，又好像越活越年轻了，乍一看您，我都不敢认。”

　　杨姑姑哈哈大笑，“那么多人恭维我，也就大夫人说的我最爱听。”

　　说着，她又把目光转向秦瑟，笑意盈盈道：

　　“秦二小姐果真是貌美，怎么看都挑不出错处的。之前太后娘娘还说呢，殷家小侯爷生得那般好，谁家姑娘站在他身边都要黯然失色。如今她老人家知道是秦二小姐配殷小侯爷了就道，这下可算有人配得上他了。”

　　秦瑟以前就没少听人夸她漂亮，对这种话已经免疫了，但杨姑姑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给她一种格外真心的感觉，即便是她听得心里也有些**漾。

　　戚婉凝听着杨姑姑夸自己闺女，明知这只是客套话，也忍不住心花怒放，但她随即又想起婆母给自己找的麻烦来，叹了口气后对杨姑姑道：

　　“姑姑，我得先向您赔罪。”

　　杨姑姑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戚婉凝便把何老太太并未知会她，就自作主张请了别的教习嬷嬷的事说了出来，然后沉声道：

　　“先前我要请教习嬷嬷给瑟儿的事并未保密，府中很多人都知晓。而老太太却请了那位薛姑姑，而我也是人来了才知道，这实在对不住您。”

　　就凭杨姑姑的身份，这京中的权贵之家都巴不得请她来府中，约她的人家都快排到明年去了，若不是她和秦淳的外祖家有这一层关系，戚婉凝也没把握请到她的。

　　结果何老太太却忽然整了这么一出，若是就因为对方不安好心把杨姑姑给气走了，戚婉凝绝不会咽下这口气！

　　对安国公府内宅里这些事，杨姑姑也是知晓的，她顿了顿道：

　　“大夫人的难处，我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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