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交底（1）

　　戚婉凝虽然放心殷殊带秦瑟出门，但肯定是要派上侍卫和仆妇跟着的，有这些人在秦瑟知道自己不用真的害怕殷殊对她动手。就凭他的头脑和手段，他要是真想杀她，有的是天衣无缝的办法，完全不需要他亲自露面来骗她出去。

　　到了马车前，秦瑟看到摆在面前的两辆马车，知道殷殊会和她分开坐时心里松了口气，又叫住要上车的殷殊问，“我们要去哪里？”

　　殷殊回头冲她莞尔一笑，“去茶楼，我请你听戏。”

　　秦瑟心道，茶楼倒是个两人聊秘密的合适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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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辆马车停在了永福街的李记茶楼门前。

　　这家李记茶楼的名字起得十分平凡，并不像多数同行一般附庸风雅，但茶楼内的装潢却古朴大气，反而受到许多世家贵族和文人雅士的喜爱。

　　殷殊和秦瑟一前一后下车后，茶楼的李掌柜便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将他们一行人请到三楼最好的雅间。

　　秦瑟戴着帷帽，上楼时她藏在纱布下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幻境。

　　因为过于好奇，她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差点摔在地上，青棠落在了她后面，关键时刻是殷殊伸手将她扶住。

　　“当心。”

　　他的声音清冷又文雅，仿佛是山间清泉，极容易让少女动心。

　　而他扶着她胳膊的手也是完美得无可挑剔。

　　秦瑟却没因此浮想联翩。

　　她知道，这世间最可怕的人，往往都有着最具迷惑性的外表。

　　走进雅间内，殷殊对要跟进来的青棠和两名仆妇道，“诸位还是在外面等吧，我保证会对二小姐以礼相待。”

　　那两名仆妇没有坚持，但青棠却朝秦瑟投来询问的眼神。

　　秦瑟对青棠轻轻点了头。

　　青棠咬了下牙，便道，“奴婢就等在门外，姑娘若是有事就吩咐奴婢，奴婢立刻进来。”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别有深意。

　　秦瑟知道她是说给殷殊听的，转身进门时看到殷殊笑而不语的神色，她心跳莫名加快。

　　殷殊动作很轻地关了门，然后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

　　秦瑟迟疑了一下才出声道，“殷小侯爷，我约你其实是想向你坦白一件事。”

　　殷殊笑了，“怎么，又是你那套夺舍了秦二小姐的说辞？”

　　秦瑟神情有些尴尬。

　　她知道这虽然是古代，但殷殊显然不是那种会信鬼神之说的人，她就是编得再像样，他也只会觉得她在欺骗他。

　　“但你能感觉到的，我真的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秦瑟了。我和她是两个人。”

　　秦瑟说着，见殷殊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她连忙话锋一转：

　　“比起报仇，你更在乎的是如何护住殷家。在这件事上，我可以帮你。或者说，为你所用。”

　　说完之后，她就用平静的神情望着殷殊，尽量让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这时候，她不能表现出心虚和慌乱，更不能露怯。

　　“你说得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复仇和护住殷家这两件事于我而言，并不冲突。”殷殊坐了下来，微笑着看她，“能为我所用的人太多了，这其中有很多都比你有用得多，你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我考虑放过你？”

　　秦瑟都要被他说服了。

　　不愧是殷小侯爷，说话就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面。

　　她定了定心神，将提前想好的说辞说出口，“我和那些人的不同之处，在于我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殷殊的脸色微变，看着她的眸光忽而冷却。

　　“我知道事情的走向，知道康王府对你们定波侯府不怀好意，知道皇上对林家和殷家已经起了疑心，而这在不久的将来会酿成大祸。我还知道，三皇子梅楚夜将来也会成为你的敌人。”

　　秦瑟也是豁出去了，对殷殊交了底，“再比如说梅楚夜暗中拉拢的朝臣都有谁，他在暗地里为之后的夺嫡之争准备了什么……对于这些细节，就连你都不甚清楚。”

　　这都是原作中作者以上帝视角写过的，即便到了最后，梅楚夜卸下佛系伪装，在朝堂之上展露了野心，他手中到底有多少牌也没有完全暴露。

　　而殷殊由于大仇得报后对皇位没有兴趣坦然赴死，也没花费多少心思在对付梅楚夜身上，所以她很笃定，殷殊对梅楚夜那些秘密的了解没有她多。

　　这些便是她最好的筹码。

　　“殷小侯爷，你很清楚三皇子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现在装出与世无争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他比谁都狠。若是这一世大盛还是由他掌控，你们殷家仍然难逃一劫。”

　　秦瑟盯着殷殊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他比康王府，比田贵妃，比那些定波侯府明面上的敌人都要难对付得多，他就是你护住殷家改变宿命的最大阻碍。而我能帮你对付他，难道这还不够我们联手吗？”

　　殷殊沉默了许久，然后冷冷地勾起唇角。

　　秦瑟见他神情不善，从善如流地更改了措辞，“当然，凭我还无法和小侯爷您平起平坐，与其说是联手，不如说是我为你做事。只要你愿意放过我和安国公府正房这一脉，我会毫无保留地帮你——”

　　殷殊却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秦瑟望着他那双阴冷刺骨的眼，咽了下口水。

　　她早就猜到让殷殊放下猜忌有多难，所以也没露出慌乱的神情，反而镇定地问他道，“殷小侯爷，你为何会知道之后发生的事？”

　　殷殊审视的目光像是一道剑，仿佛要刺穿她的身体。

　　“我想，你是死过一次。”

　　秦瑟小心翼翼地猜测着道，“而你重新活过来后，还记得死前发生的事，那就像是你的上辈子。”

　　她没穿书前看过网络上的重生文，她想殷殊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他知道原作中后面的情节，又完全是书中殷殊黑化后的性格，第一眼看到她，她就觉得那个病娇的殷小侯爷活过来了。这种冥冥之中的感觉，是演技再好的人都很难演出来的。

　　这是秦瑟推断他不是和她一样的穿书者，而是书中人物重生的最重要原因。

　　殷殊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一下，“你还知道什么？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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