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和鸣

　　呜呜咽咽的箫声响起，断断续续的，刺耳难听。

　　法照叹了口气，忍不住出声：“道友，可以了。”

　　雍望舒将听雨从下唇拿开，疑惑道：“你已经记住了？”

　　“差不多。”法照举起手中半山，抵在下唇。

　　同一首曲子，便出现了不同的韵律。

　　箫声幽婉悠扬，引商刻羽。

　　雍望舒抱着洞箫，眯起眼睛，心道法照真是个天才，听了一遍自己的瑕疵版，就能复刻出来。

　　这首《半山听雨》，仿若将她带回了蓝星，洞箫声音沉沉，竟卷起她的乡愁。

　　想起繁华的街道，午后的阳光，想起红色的旗帜随风飘扬。

　　箫声停止，雍望舒心中难能平静，她问道：“我唱一首歌，你能吹出来吗？”

　　法照立在树下，点头道：“可一试。”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注】

　　法照认真的听着，收起洞箫，拿出一把横笛。

　　笛声穿越林木，飘向远方。

　　雍望舒不知不觉落了泪，她想，也许，她也可以用微弱的力量，救一救这片大地上的人们。

　　法照走到她身边，低头看向她：“你哭了。”

　　“…”

　　“这首歌叫什么？”法照第一次见她掉泪，还是因为一首歌，他觉得这首歌大概对她很重要。

　　“《歌唱祖国》。”

　　“…”法照总能在她这里听见新鲜的词：“什么是祖国？”

　　雍望舒心中惊讶，恍然间才明白，这里，没有这个说法。

　　她眼光灼灼，望向天空：“祖国就是保护你的地方，她牵挂着你，你也牵挂着她，她不许别人欺负你，你也不许别人欺负她。”

　　法照眼中露出向往：“听起来很不错。”

　　雍望舒扬起笑脸：“要不要一起？”

　　“好。”

　　雍望舒笑的更开心了：“第一次见你答应的这么痛快。”

　　月光照在法照的肩膀，也照亮了他的眉眼：“如何算动心？”

　　雍望舒想了想：“无非是'三不'和'三会'喽。”

　　她掰着手指头：“放不下、挥不开、忘不掉。”

　　法照宽大的袖袍遮住他捻佛珠的手：“何解？”

　　“心中放不下、眼前挥不开、脑海忘不掉。”雍望舒咧嘴一笑。

　　她见法照低头沉思，便继续说道：“'三会'就是会吃醋、会紧张、会傻笑。”

　　法照露在外面的一截佛珠，停止了转动，雍望舒听见他悦耳的声音响起：“好，我答应了，但是…”

　　“我不碰你。”雍望舒抢答道。

　　法照明显松了口气。

　　雍望舒站起身：“对了，我这几天要回宗门一趟，不知道要去多久，药铺我打算关了。”

　　法照了解，他们这些弟子在外虽然自由，但也要听从宗门的安排：“好，正好，我也要回禅院。”

　　雍望舒最近一直在准备离开的事情，她这一走，便不一定还会再回来，店铺也盘不出去，只能暂时关闭。

　　现在只有姜乐康让她担心：“乐康是度城人，还对佛法感兴趣…我想…你能不能将他带回去，给他找个师傅？”

　　法照没有说话，他在思考。

　　“如果他达不到入禅院的标准，你告诉我，我再去接他。”雍望舒想给姜乐康选一个更适合他的地方。

　　“好。”法照点头答应：“你什么时候走？”

　　“乐康有了地方去，我明天就能走了。”

　　…

　　之后她和法照隔了很久都没能见面，也再也没有见过乐康。

　　罡风在雍望舒的耳边呼呼作响，打断了她的回忆。

　　不是她的错觉，法照就是变了！

　　她都怀疑是不是他也被换了灵魂，或者被人夺舍了！

　　雍望舒随便停在了一个山头，她拿出幕间的令牌，注入灵气。

　　上面弹出文字：

　　“恭喜完成解门任务。”

　　“自动扣除一龙晶零五百灵石，赎回您的生命。”

　　“剩余五百灵石可提现至您的储物袋中。”

　　为什么多收了五百灵石？！

　　利息是不是太多了！

　　雍望舒连骂了好几句，才愤愤的选择了提现。

　　“请选择您的储物袋进行绑定。”

　　…

　　雍望舒埋头苦干了半天，终于在储物袋里看见了那五百颗闪闪发亮的灵石。

　　腰间的倒计时已经消失不见，她的脸都变得红润起来。

　　现在，命也回来了，钱也到手了。

　　活着真好！

　　…

　　没了后顾之忧，雍望舒心情好到飞起，她几乎是哼着歌回的宗门。

　　她的那间院子里住进了一个人，也就意味着有新的弟子进入了筑基期。

　　她并没有很在意，直接回屋关上了门。

　　她现在急需提升修为，这条路她已经走过一次，再来一次，也不是特别困难。

　　前世，她凭《混沌天诀》，仅用十年就一路飙升到化神境巅峰。

　　但现在她要改一下策略，需要找一个与水灵根适配的功法，来提升修为。

　　她脑子里杂七杂八，但好在还算过目不忘。

　　她曾经去过不少遗迹秘境，也拿过几个传承，当时仗着自己是混沌灵根，什么都敢练。

　　有一本功法名为《若水心决》，是在一个秘境中得到的传承，她一时兴起还练过几日。

　　就它了，雍望舒心中确定下来，若水心决，讲究的是万物可化水，水可化万物。

　　一旦功成，便是万物归心之境。

　　雍望舒打定主意，便开始盘腿调息，随着她进入状态，一呼一吸都平稳悠长，很快身上便泛起水雾。

　　《若水心决》确实不愧为高人传承，仅一晚，雍望舒修为从筑基初期一路向上，最后固定在筑基巅峰。

　　清晨的鸟鸣清脆悦耳，雍望舒缓缓睁开眼，她右手抬起，手指在空中划过。

　　水流包裹着她的手，在后面留下水渍，雍望舒突然向前一挥。

　　原本柔和的水，此时却变得凌厉无比，直接将墙穿了个洞。

　　雍望舒看着洞低头沉思，威力还行，感觉可以再改改。

　　她指尖又浮起一个水球，心道，若是用离心运动，是不是就可以将水分离？

　　俗话说，没有白学的知识，没有白吃的饭。

　　雍望舒用灵力配合着离心运动，水球脱手后，立刻分散成多个水柱，水柱又细分为水滴向前攻去。

　　只听轰鸣不断响起，墙壁上出现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洞，阳光透过洞口，一缕缕的照射进来。

　　雍望舒看着自己的手，做出总结：修为还是太低，不然可以分散出更多的有效攻击，威力也可以更大。

　　“咚！咚！”

　　宗门上空响起钟声，这是全宗集合的信号。

　　雍望舒打开门，祭出罩雪，向宗门大殿而去。

　　等她到那，已经有一部分弟子静候。

　　雍望舒找了个角落，闭目养神。

　　“秦哥～姐姐也在这～”一个娇媚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雍望舒心中烦躁，犄角旮旯里都不清静。

　　一个男子道：“定是为了我来的，娇娇不怕。”

　　雍望舒听不下去了，这个男的太自恋了，她还是换个地方吧。

　　只是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住：“望舒，别装了，你不就是来找我的吗？”

　　雍望舒一脸问号的看向说话的人：“你哪位？”

　　“你！”男子气极，但他眼珠一转，又换了副面孔。

　　他叹了口气：“望舒，你也别怪哥哥最近不去找你，娇娇救了哥哥的命，哥哥得陪着她。”

　　雍望舒冷眼看他演戏，终于想起了他是谁。

　　秦胜，原主爱的死去活来的那个男人，也是因为他和那个叫韩娇娇的女人，才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她还以为两人手段多么厉害，现在看来简直是拙略。

　　眼前的男人还在自我陶醉，他展开扇子，让自己看上去文质彬彬：“望舒，那枚筑基丹让我给娇娇了，你还能不能再给我一颗？”

　　雍望舒翻了个白眼：“你不说我还忘了，限你三天内把筑基丹还给我，还有，我以前给你的各种丹药灵石各种资源，折成灵石一起还给我。”

　　“望舒！”秦胜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你为何变得这般无情？”

　　他身后的女人拧着腰走过来，皱着眉头，声音刻薄又绿茶：“你别以为秦哥哥就得求着你，哥哥在你这受了多少窝囊气，还这么好脾气的跟你说话，你别不知好歹！”

　　“娇娇，别这么说，为了报答你，我受些苦，没事的。”秦胜目光温柔的看向她。

　　雍望舒没心情看他们演戏，直接道：“筑基丹和五百灵石，三天后还给我，否则，我会毁了你的修为，打断你那娇妹妹的腿，扔到窑子里。”

　　秦胜只是个练气巅峰期的修士，他听着雍望舒的意思不像是假的。

　　他拉住雍望舒的胳膊：“除了哥哥，你去哪找第二个对你这么好的？别跟哥哥生气了，好不好？”

　　雍望舒这边还没挣脱开，旁边的韩娇娇就冲了过来，她指着雍望舒的鼻子：“你我都是筑基初期，高贵什么！别以为你姓百里，我就不敢动你！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

　　雍望舒刚挣脱开秦胜，空中就响起宗主萧墨的声音：“各位肃静。”

　　在场的人瞬间安静下来，争执的三人也不得不停战。

　　“六个月后，将会是全镜离大陆的宗门比武大会，届时会有一百多个大小宗门参加。”

　　萧墨环顾众人：“为了选取参赛弟子，本宗门在三个月后会先进行门内比试，筑基巅峰期到元婴初期弟子可报名参加。”

　　“本宗门优胜前十便定为参赛弟子，十一到十五名，为替补弟子，亦一同前往。”

　　“本宗门比试第一名奖励幻笔，第一名到第十五名，均有进入太液池的资格。”

　　“望众弟子踊跃参与。”

　　雍望舒心中大动，太液池可是好地方。

　　在里面修炼速度是外面的百倍，如果能进去，可以迅速稳固她的境界。

　　但她有些怕麻烦，不如…她心中暗暗想，就拿个十五名不就好了。

　　“某些人不会是痴心妄想，还想报名吧？”韩娇娇嘲讽的对雍望舒说道。

　　大会已经结束，众弟子已经陆续开始离开。

　　“那可得是筑基巅峰期才有资格，就凭你？呵！”韩娇娇翻了个白眼。

　　雍望舒好笑的道：“如果我能报名参加，你当如何？”

　　“我就给你磕三个头！再给你五年你都够呛！”韩娇娇笑的花枝招展。

　　“好，记住你说的，这里可是有不少人看着呢！”雍望舒说着就向前走去：“哦，对了，三天后把东西准备好。”

　　秦胜着急的还要说什么，却被身边的韩娇娇一把拽住：“哥哥怕她干什么？”

　　…

　　雍望舒回去后，先把那些洞给补好，才坐在床上。

　　她手里拿着仅有的一枚龙晶，举在眼前仔细观看。

　　龙晶外形是菱形晶体，与聚灵珠长的很像。

　　他们不一样的是龙晶里面有气在流动，仔细观察，这些气就像条龙一样，在晶体里游走。

　　这个气是什么？

　　雍望舒不禁沉思。

　　她以前在的时候，从来没听说过龙晶这个东西。

　　灵石之所以叫灵石，是因为这种石头里面蕴含有天地灵气，许多修士用灵石修炼，汲取里面的灵气。

　　那是不是意味着，龙晶里面的灵气更纯粹？

　　雍望舒一把握住龙晶，她闭上眼睛，试图将里面的灵气抽出来。

　　但试了半天，龙晶毫无动静。

　　怎么回事？吸不动？

　　这不对，如果龙晶没有灵气价值，就不会成为修仙界的货币。

　　那是哪出问题了呢？

　　如果用法阵呢？

　　她说干就干，自己蹲在地上，在地上画来画去，最终，一个复杂且完美的阵法图展现在眼前。

　　这是“消融法阵”，还是雍望舒那个美人师傅独创的。

　　在法阵对应的地方放好灵石，再将龙晶摆到正中心。

　　雍望舒起手掐诀，法阵骤然亮起。

　　中间的龙晶震动着升到空中，坚固的龙晶在阵法里渐渐开始崩坏。

　　只听“叮”的一声，龙晶碎成了无数小块，里面的气体瞬间弥漫在法阵中，灵气浓郁的让空气都开始凝实。

　　雍望舒大喜，成了！

　　她盘腿坐定，调整呼吸，阵法中的气体渐渐飘进她的身体。

　　待她将全部龙气吸收完全，却发现这些灵气正在她体内暴走。

　　雍望舒立刻开始引导着灵气一遍一遍走过全身，直到这些灵气逐渐平和。

　　雍望舒猛的睁开眼，她的瞳孔开始剧烈收缩。

　　不可能！

　　她在龙晶里，居然感受到她自己的气息！

　　虽然只有极小的一点，但还是让她捕捉到了。

　　这分明就是她的混沌灵气！

　　【注】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取自《歌唱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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