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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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商羊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看向依偎在墙角、气息微弱的母亲,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娘,等着我。”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随后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县衙的方向踉跄走去。
县衙外守卫森严,几个拿着刀枪的乱军士兵正斜倚着门柱闲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行人。
商羊缩着脖子,尽量让自已看起来像个普通难民,可那一身洗得发白却仍显臃肿的破衣,配上他刻意佝偻的身子,反倒显得有些怪异。
他走到一个离守卫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从怀里掏出一块藏得极为隐蔽的碎银子——那是他当初被抢时拼死藏在鞋底的,也是眼下最后的指望。
他紧握着碎银,手心的汗几乎要将其浸湿,几次想上前搭话,脚却像灌了铅般沉重。
这些乱军凶神恶煞,连一箱黄金都换不来一口吃的,一块碎银又能有什么用?可除了这个,他再无其他办法。
“磨蹭什么呢!滚远点!”一个守卫注意到他,不耐烦地呵斥道,挥了挥手里的长枪。
商羊吓得一个激灵,赶忙堆起谄媚的笑,哆哆嗦嗦地走上前:“这位好汉,行行好……我、我想用这个,换一碗热羹,就一碗,给我老娘……”他把碎银递过去,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守卫瞥了眼他手里的碎银,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嗤笑一声:“就这?还想换热羹?你知道现在一碗粥多金贵吗?”说罢,抬脚就想把商羊踹开。
商羊死死护住碎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好汉!求您了!我娘快不行了,她就想喝口热的……我给您磕头了!”他“咚咚”地往地上撞,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
另一个守卫见状,拉了拉同伴的胳膊,低声道:“算了,看他也挺可怜的。反正后厨还有点剩下的米汤,给他一碗打发了吧,省得在这儿碍眼。”
那守卫想了想,一脚踢开商羊递过来的碎银:“滚!银子不要,去后厨领一碗,赶紧带着你娘滚远点,别在这儿碍事!”
商羊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捡起碎银,又对着守卫磕了几个头,才疯了似的往后厨跑去。
可当他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米汤跑回破墙角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如遭雷击——母亲歪着头靠在墙上,双眼紧闭,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已然没了气息。
“娘!娘——!”商羊手中的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热汤溅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扑过去抱住母亲冰冷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哭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引来几个路人侧目,却没人敢上前。谁都知道,这乱世里,这样的别离早已是常态。
商羊抱着母亲,哭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嗓子沙哑得发不出声。他看着地上那滩渐渐凝固的米汤,又想起自已藏在各处的黄金,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笑着笑着,眼泪又汹涌而出。
他富可敌国,藏了上十个窝点的钱财,却连一碗能让母亲多活片刻的热羹都没能及时送到她嘴边。那些曾被他视作一切的金银,在母亲冰冷的身体面前,竟变得一文不值。】
城隍庙的老道士正往香炉里添香,听见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握着香的手顿了顿。
旁边烧纸的老妇人抹着泪:“造孽啊,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
老道士将香插进炉中,烟雾缭绕中叹了口气:“金银是身外之物,能暖着人心的,从来都是那口热汤、那句牵挂。他现在才明白,不算晚,只是苦了他娘。”
香客里有个穿长衫的先生摇头晃脑:“世人皆为利往,能被这巴掌扇醒的,十中难有一二。”
老道士拂去道袍上的灰:“醒了就好,哪怕头破血流,总比醉死在金银堆里强。”
【后来,商羊亲手埋葬了母亲。】博主的声音带着秋雨般的微凉,【他没有再去寻找那些藏起来的钱财,而是留在了安城,用身上仅有的碎银买了些工具,跟着流民一起修城墙、铺路。】
御书房的龙椅上,天玄帝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叩着,目光落在殿中地砖的纹路里:“亲手埋亲娘?那些藏金窖的手,肯沾这坟头土,倒也算没全被铜臭蚀了去。”
长孙皇后坐在侧首的凤座上,手里正绣着一方帕子,银针穿过锦缎的声音轻细:“陛下,这土沾得好。沾了土,才知日子是苦的,人心是热的,比守着冷冰冰的银子实在。”
东宫书房里,袁泽正转着手里的玉佩,忽然往桌案上一拍:“啧,这反差感绝了!前阵子还把银子藏鞋底,现在亲手给老娘堆坟头,搁谁不得被这巴掌扇醒?”
诸葛明站在书案旁,手里捧着卷宗,闻言抬了抬眼:“殿下说得是。他此刻跪在坟前的样子,比任何账本都算得清轻重。”
诸葛婉抱着个白猫,从屏风后探出头来,辫子梢扫过案上的砚台:“太子哥哥,你看他埋完娘还不走,蹲在那儿抠土呢,是不是在想,早把银子换汤就好了?”
廊下的白起按着剑柄,铠甲的铁片轻轻碰撞,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该。”
陈嘉庚刚迈进书房,粗布袖子上还沾着灰,往门槛上一靠:“该是该,可他能蹲在那儿不走,就比多数人强。我见过太多藏着金山的,亲娘死了连口薄棺都嫌贵。”
魏征攥着奏折从外面进来,往桌案上一摔,纸页哗啦作响:“强在哪里?早干什么去了!若不是亲娘没了,他怕还在算着窖里的银子能生几两利!”
袁泽赶紧把魏征按到椅子上,往他手里塞了杯茶:“魏大人息怒,先喝茶。他先前是混球,但现在把银子全交出来赈济灾民,也算戴罪立功不是?”
城根下的老槐树下,几个扛着锄头歇脚的老汉正抽着旱烟,听见这话,蹲在最边上的张老汉“噗”地吐出个烟圈,糙手往膝盖上一拍:“要说这商羊,那会儿可真叫人看不懂!”
旁边的李木匠正用布擦着刨子,闻言抬了抬眼皮:“咋看不懂?我瞅着他是真疯了。先前那阵仗,谁不知道商家的里藏着金砖?如今倒好,跟着咱们这帮泥腿子搬石头,不是疯了是啥?”
“你懂个屁!”卖豆腐的王婆端着个粗瓷碗路过,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人家那是遭了大难,良心醒了!你当谁都跟你似的,眼里只盯着铜板?”
李木匠不服气地哼了声:“良心能当饭吃?天幕上修西城墙,他把自已那份窝窝头分给了城西那对没娘的双胞胎,自已啃树皮!这不是疯了是啥?”
“那是积德!”蹲在树杈上的半大孩子狗剩突然嚷嚷起来,脚丫子在树干上蹭得沙沙响。
“可他先前藏的那些钱……”李木匠还想说什么,却被王婆狠狠瞪了一眼。
“提那些干啥?”王婆把碗往石头上一搁,粗声粗气道,“他娘死的时候,怀里揣着金叶子又能咋样?还不是没喝上一口热汤?换作是你,你能不心寒?”
这话让李木匠噎了半天,末了嘟囔道:“可那些钱要是拿出来,至少能让他娘走得风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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