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章 第一次“大考

　　“女王”的登基大典，余温未散。

　　顾氏集团内部，在一场大换血之后，呈现出一种既混乱又充满勃勃生机的奇特景象。新上任的高管们，像一群被压抑了太久的饿狼，带着满腔的热血和感恩，疯狂地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试图用最快的速度，证明自己的价值。

　　整个集团，像一台刚刚更换了所有核心零件的精密机器，正在经历着痛苦而必要的磨合期。

　　然而，敌人，从来不会给你从容磨合的时间。

　　就在顾氏内部“百废待兴”之际，林家，这头在暗处觊觎已久的饿狼，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

　　他们的攻击目标，选择得极为刁钻——

　　**顾氏旗下的子公司，“风尚传媒”。**

　　这是顾氏商业版图中最“软”的一块。它既不涉及核心技术，也不掌握关键资源，多年来一直由二哥顾承安的母亲（一位热爱艺术的贵妇）在打理，经营策略偏于保守，主要业务是几本不温不KPOP的高端时尚杂志和一些艺术策展，常年处于微利甚至亏损状态。

　　在所有人看来，这就是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但林家，偏偏就从这里下了手。

　　周一，上午九点。

　　一条名为**“#顾氏旗下杂志抄袭#”**的热搜，毫无征兆的，空降微博热搜榜第一。

　　点进去，是一篇由某知名时尚博主发布的、图文并茂的“实锤”长文。文章将《风尚》杂志最新一期的封面大片，与国外一位小众独立摄影师半年前发布的作品，进行了逐帧对比。

　　构图、光影、模特的姿态……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一石激起千层浪！

　　“抄袭”这两个字，在最注重原创性的时尚圈，无疑是死罪。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热搜接踵而至。

　　**“#风尚传媒压榨实习生#”**

　　**“#顾氏集团KPOP部高管骚扰模特#”**

　　一篇篇看似由“内部员工”爆料的、充满了“细节”的匿名帖子，被无数营销号疯狂转发。每一个帖子下面，都有成千上万条早已准备好的、义愤填膺的评论。

　　谩骂、抵制、口诛笔伐……

　　一场精心策划的、完美的舆论风暴，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就将“风尚传媒”这个原本在公众视野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公司，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公司的公关电话被打爆，合作的品牌方纷纷致电问责，甚至连集团总部的股价，都受到了波及，开盘后应声下跌了三个百分点。

　　“风尚传媒”的会议室里，愁云惨淡。

　　顾承安，这位刚刚上任不到一周的“文化基金会理事长”，此刻正焦头烂额地坐在主位上。

　　他那张总是带着艺术气息的俊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恐慌”的情绪。

　　他从未处理过这种阵仗。

　　“怎么办？公关部！你们的方案呢？”他对着下面一群同样六神无主的员工，有些失态地吼道。

　　“二……二少……”公关总监擦着冷汗，颤巍巍地开口，“我们……我们建议，先发一篇道歉声明，承认审核不严，然后……开除那期杂志的主编和摄影师，平息舆论……”

　　“道歉？开除？”顾承安一愣，“我们还没查清楚是不是真的抄袭！”

　　“可是现在舆论已经起来了！我们不低头，只会被骂得更惨！这是危机公关的常规操作啊！”

　　“常规？常规就是牺牲自己人吗？”顾承安本能地抗拒这种做法。

　　会议室里，吵作一团。

　　有主张立刻道歉的，有主张强硬否认的，还有人建议花钱撤热搜的……

　　七嘴八舌，没有一个能拿主意的。

　　顾承安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他那颗习惯了与色彩和线条打交道的艺术大脑，在面对如此复杂、如此肮脏的舆论攻防战时，彻底宕机。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他妹妹，“顾安安”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去集团37层，找一个叫‘许薇’的人。”**

　　许薇？

　　那个刚刚从市场部一个小助理，被破格提拔为副总裁的……应届毕业生？

　　顾承安满心疑惑，但此刻，他已经走投无路。妹妹的话，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立刻冲出了会议室。

　　——

　　半小时后，37层，审计组临时办公室。

　　顾承安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许薇。

　　那是一个看起来比他妹妹还要小几岁的女孩，扎着简单的丸子头，穿着一身干净的卫衣牛仔裤，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婴儿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顾承安绝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像个邻家学妹的女孩，就是那个在竞聘会上舌战群儒、技惊四座的市场部新贵。

　　“顾二少。”许薇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转向了他，“您妹妹已经把情况都告诉我了。这是我花二十分钟，做的初步舆情分析和应对方案。”

　　二十分钟？

　　顾承安将信将疑地看过去。

　　屏幕上，是一张错综复杂，却又清晰无比的思维导图。

　　“首先，这次舆论攻击，是有预谋、有组织的精准打击。”许薇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您看，最先引爆话题的几个营销号，都隶属于同一家MCN机构，而这家机构的背后，有林氏集团的投资。”

　　“其次，他们攻击的三个点，‘抄袭’、‘压榨’、‘骚扰’，分别对应了‘职业道德’、‘劳资关系’和‘性别对立’，这是当前网络上最容易引爆大众情绪的三个G点。他们不是在讲道理，他们是在煽动情绪。”

　　“所以，我们不能跟着他们的节奏走。”

　　许薇的眼神，闪烁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冷静而自信的光芒。

　　“道歉，等于自杀。因为一旦承认了‘抄袭’，后面两个指控，大家也会默认是真的。”

　　“强硬否认，等于火上浇油。在群情激愤的时候，任何辩解都会被当成狡辩。”

　　“花钱撤热搜，更是下下策。只会被截图，引爆第二轮的嘲讽，说我们‘资本捂嘴’。”

　　顾承安听得冷汗直流，他发现，自己和手下那群人刚才想到的所有“办法”，全都是死路！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他声音干涩地问。

　　许薇微微一笑，露出一对可爱的小梨涡。

　　“我的方案，也很简单，就两步。”

　　她伸出手指。

　　“第一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他们不是想跟我们聊‘抄袭’吗？我们偏不聊。我们现在立刻，以风尚传媒官方的名义，发布一篇……**‘求助信’**。”

　　“求助信？”

　　“对。”许薇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信的内容，不是辩解，而是‘求助’。告诉公众，我们正在遭受一场史无前例的网络攻击，公司的正常经营已经陷入瘫痪。我们现在，向全网所有法律专家、网络安全专家、以及正义的网友们求助，恳请大家帮助我们，揪出这背后的黑手！我们甚至可以设立一个高额的‘悬赏’！”

　　“这……这有什么用？”顾承安还是不解。

　　“用处大了！”许薇解释道，“这一招，叫‘转移矛盾，争取同情’。我们把自己，从被审判的‘被告’，变成了被攻击的‘受害者’。把一场关于‘抄袭’的道德审判，变成了一场关于‘网络暴力’和‘商业构陷’的刑事侦查！我们把水搅浑，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我们有没有抄’，转移到‘到底是谁在搞我们’！”

　　顾承安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许薇的笑容，变得有些像只小狐狸，“叫**‘釜底抽薪’**。”

　　她打开了另一个文件，那是一份名单。

　　“这是林氏集团旗下，所有涉及美妆、服饰、奢侈品的品牌和产业。他们才是真正靠‘时尚’和‘体面’吃饭的。”

　　“他们用‘抄袭’来打我们这块‘鸡肋’，那我们就用‘假货’和‘血汗工厂’，去打他们的‘心脏’！”

　　许薇抬起头，看着顾承-安，一字一顿地说道：

　　“您妹妹，刚刚通过一条加密线路，给我发来了一份资料。”

　　“是林家在东南亚的代工厂，雇佣童工、偷税漏税的……全部证据。”

　　“她说，这是送给您这位新任理事长的……第一份‘炮弹’。”

　　“现在，万事俱备。”许薇看着顾承安，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的询问，“只等您这位总指挥……下令开火了。”

　　顾承-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看着她电脑上那份周密狠辣的作战计划，和他手机里妹妹那条看似简单的指示。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权力的滋味。

　　那不是办画展时，被艺术贩子们吹捧的虚荣。

　　而是一种，掌控战局，调兵遣将，决胜千里的……真正的力量。

　　他的血液，从未如此滚烫。

　　“……开火。”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兴奋。

　　这场大考，他或许会考得很难看。

　　但他也知道，从他选择开火的这一刻起，那个只会躲在画室里的顾承-安……

　　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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