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四愿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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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头蛊,便是让活人浑身僵硬如顽石,任人宰割,动弹不得。”桃清的声音平静无波,手中那柄匕首在灯火下泛着寒光。

  她抬手,用匕首侧面在单孤刀的手臂上轻轻敲了两下,“笃、笃”的声响沉闷而清晰,竟真如敲击石块一般。

  单孤刀喉间发出“嗬嗬”的闷响,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他想挣扎,想嘶吼,想扑上去将眼前这个女人撕碎,可全身经脉已被挑断,武功尽废,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更让他屈辱的是,桃清嫌他之前骂得难听,早早就喂了哑药,如今他连一句狠话都吐不出来,只能像个破布娃娃,沦为对方演示蛊术的工具。

  旁边的桃梓看得眼睛发亮,忍不住惊叹:“娘,这蛊虫也太厉害了!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人失去反抗之力,这不就是兵法里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吗?”他对这些阴诡手段只觉新奇,尚未体会到其中的残酷。

  望舒站在一旁,神色清冷,目光落在单孤刀僵硬的手臂上,忽然开口:“若是能控制蛊性,只让腿脚灵活,而手臂僵硬如石,岂不是能成为助力?”

  桃清闻言,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望舒心思通透。石头蛊并非全是害处,若能驾驭得当,让身体局部变得如顽石般坚硬,既能御敌,亦可攻伐,某种程度上,便是最锋利的武器。”

  话音刚落,她手腕微翻,匕首快如闪电,“噗”的一声扎进单孤刀另一只未中蛊的手臂。刀锋入肉不深,却足够痛,单孤刀吃痛之下,下意识张开了嘴。

  就在这一瞬间,桃清屈指一弹,一颗漆黑的药丸精准地弹入他口中,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不过片刻,单孤刀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咕噜”声,他满脸惊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指甲盖大小、通体乳白的蛊虫从自己嘴角钻了出来,那虫子还在微微蠕动,带着黏腻的湿滑感。

  桃清早有准备,拿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手腕一倾,那蛊虫便落入瓶中,被她盖紧收好。

  “下面,我们来看蛇蛊。”桃清转过身,从身后那张摆满了各色瓶罐的木桌上随意拿起一个黑陶瓶。

  瓶盖刚打开一条缝,就见一条比小拇指还细的漆黑小蛇探出头来,蛇眼猩红,吐着分叉的信子,透着一股阴毒之气。

  单孤刀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恐惧。刚才石头蛊的僵硬、取蛊时的恶心已经让他濒临崩溃,此刻见了这毒蛇般的蛊虫,更是吓得浑身汗毛倒竖,死死咬着牙关,说什么也不肯再张开嘴。

  桃清却根本没打算让他主动配合。她匕首轻挥,在单孤刀的手掌心划开一道细口,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那黑蛇闻到血腥味,立刻像箭一样窜了出去,顺着伤口钻进了他的手臂。众人清楚地看到,一道黑线在他的血管里快速游走,很快便钻入胸腔,消失在脏腑深处。

  “呃——!”单孤刀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额头青筋暴起,冷汗像瀑布一样往下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色狰狞得如同恶鬼。他那早已被废的手脚竟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仿佛五脏六腑都被那蛇蛊搅成了碎片。

  “蛇蛊以人的五脏六腑为食,”桃清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中蛊者会感受到万虫噬心般的剧痛,痛不欲生。”

  她顿了顿,继续讲解,“要驱逐蛇蛊也不难,只需在体外摆上比脏腑更鲜美的食物引诱它……当然,等它把宿主的内脏啃食干净,也会自己爬出来。”

  等桃梓和望舒都点头表示看明白,桃清才从桌下拖出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块生肉,她往肉上撒了些灰绿色的粉末,一股混杂着腥臊与腐臭的古怪气味立刻弥漫开来,闻之令人作呕。

  桃梓和望舒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单孤刀体内的蛇蛊却像是被这气味勾住了魂,只见一道黑线迅速从他胸口游回手臂,顺着伤口钻了出来,一头扎进生肉里疯狂啃噬。

  桃清端着托盘走远,单孤刀已经被折腾得只剩半口气,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但她知道,这人的命不能丢。他的命是李莲花的。于是她又取出一颗药丸,捏开单孤刀的嘴塞了进去,暂且吊着他的性命。

  桃梓捏着鼻子,一脸嫌恶:“娘,这蛇蛊也太恶心了!难道所有蛊虫都这么吓人吗?我以前听江湖传闻,说有些擅蛊的女子会给心上人种下痴情蛊,让对方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那要是给狗下蛊,狗也会爱上人吗?还有还有,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蛊,是不是真的存在啊?”

  桃清听了,先点头,又摇头:“痴情蛊确有其事。你知道蚁群吗?蚁后是王者,所有工蚁都要听它号令。痴情蛊便是仿照这特性炼制,以雄虫对雌虫的绝对服从为引,被下蛊的一方会无条件服从另一方。”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这种服从只限于行为,思想未必会被控制。”

  清醒地看着自己像条狗一样被人使唤,却无力反抗,这才是痴情蛊最残忍的地方。

  桃清瞥了眼满脸好奇的桃梓,忽然笑了:“至于起死回生的蛊,也并非虚言。世间有一种金蚕蛊,平日里藏在宿主心脏,处于休眠状态。若宿主受伤,它便会苏醒,加速伤口愈合;若是宿主濒死,它会耗尽自身能量,助宿主‘破茧成蝶’,再活一世。”

  “真的能起死回生?”桃梓惊得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

  “自然。”桃清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桃梓的胸口,“我养了一只金蚕蛊,你猜,它在谁身上?”

  桃梓的脸“唰”地白了,猛地捂住胸口,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娘……它、它不会在我身体里吧?”

  虽说听起来很厉害,但一想到自己心脏里藏着只虫子,他就浑身发毛。

  桃清笑而不语。

  这一下,桃梓更慌了,连忙看向望舒:“娘,会不会是在望舒身上?”

  望舒淡淡摇头:“我是修道之人,自有内视之法,体内若有异物,绝无可能察觉不到。”

  桃梓拉着桃清的袖子,带着哭腔哀求:“娘……要是真在我身上,您把它取出来好不好?我、我不需要它保护……”

  桃清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柔:“乖……”

  这一声“乖”,却让桃梓更委屈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哭出来。

  望舒见状,忍不住开口:“娘,若桃梓体内真有蛊虫,我的心剑对邪祟最为敏感,断无可能察觉不到。”

  桃梓一听,立刻抬头看向桃清,眼中燃起希望:“娘,你是不是骗我的?”

  桃清失笑:“嗯,骗你的。”

  桃梓瞬间松了口气,拍着胸口直念叨“吓死我了”。

  桃清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复杂——她并没有说谎。桃梓体内确实有金蚕蛊,只是被一层特殊的禁制包裹着,处于深度休眠,寻常手段根本探查不到。想来是“另一个自己”既想历练孩子,又怕他出事,才悄悄种下这道保命符。

  至于望舒,自然也有护身之法。只是这孩子修的是道家心法,肉身纯净,容不得蛊虫寄宿,她的保命之物,藏在神魂深处。

  莲花楼的车辕上,笛飞声听着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对话,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实在无法理解,放着好好的剑法不练,为何要学这些阴邪蛊术。

  “有那时间,不如多练半个时辰剑法。”他忍不住对赶车的李莲花道。

  悠哉悠哉赶着马车的李莲花闻言笑了:“笛盟主,武功再高,也怕阴沟里翻船。蛊毒之术防不胜防,多学点总没坏处。”

  笛飞声一生追求武道巅峰,在他看来,只要练就绝世武功,便能扫除一切障碍,弥补所有遗憾。

  可李莲花不同。他曾是天下第一,却因一杯碧茶之毒跌落神坛,自然明白“武功并非万能”的道理。

  “单孤刀的气息都快没了,你真不在乎?”笛飞声又问,目光扫向紧闭的楼门。

  李莲花笑容温和却带着一丝冷意:“她们有分寸。”桃清要用单孤刀试蛊,事先问过他,他没反对。这些年单孤刀用活人炼蛊,害死多少无辜?如今不过是让他亲身体验一二,已是便宜他了。

  莲花楼里隐约传来的对话和压抑的痛哼,让笛飞声这位以杀伐为常的金鸳盟门主都觉得心头有些发紧。

  他实在无法理解,李莲花为何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这儿,听着自己的“老熟人”被当作蛊虫的活靶子反复折腾。

  李莲花垂下的眼眸中却没什么暖意。刀剑能杀人,蛊虫亦能杀人,本质上又有何不同?这世间能凭一身正气挡得住暗箭毒蛊的,又有几人?

  楼内,桃清的“教学”仍在继续。

  单孤刀躺在冰冷的石床上,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方才蛇蛊穿肠的剧痛几乎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此刻他浑身瘫软,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桃清,那里面翻涌的怨毒与恨意,几乎要化作实质的刀子,将眼前这个女人凌迟处死。

  桃清却毫不在意,仿佛那目光不过是苍蝇嗡嗡作响。她从桌上拿起一个通体翠绿的瓶子,瓶身剔透,能隐约看到里面游动的东西。“接下来,我们来看‘尸蛊’。”

  “尸蛊?”桃梓好奇地凑近了些,尽管方才蛇蛊的场面让他有些不适,但对这些奇诡蛊虫的好奇还是压过了那点恶心,“是和尸体有关吗?”

  “没错。”桃清点头,将瓶子放在桌上,并未立刻打开,“此蛊需以百具尸体的腐气喂养,十年方成。它入体之后,不会立刻发作,而是潜伏在宿主的经脉之中,以死气为食。”

  望舒清冷的声音响起:“死气?人活一口气,何来死气?”

  “问得好。”桃清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活人虽无死气,但若是身中剧毒、重伤濒死,或是长期郁结于心、生机衰败,体内便会滋生出类似死气的阴寒之气,这便是尸蛊的养料。待它吸食足够,便会啃噬宿主的生机,让其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最终形如枯槁,状若僵尸,故而得名‘尸蛊’。”

  她说着,终于打开了翠绿的瓶子。里面并没有什么吓人的虫子,只有一团淡灰色的雾气,像有生命般在瓶口盘旋。桃清指尖微动,一股微弱的内力弹出,那团雾气便如同受到牵引,缓缓飘向单孤刀。

  单孤刀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虽然动弹不得,无法言语,但本能的恐惧让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方才的石头蛊让他僵硬如石,蛇蛊让他痛不欲生,这听起来就阴森诡异的尸蛊,又会带来怎样的折磨?他疯狂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诅咒。

  桃清视若无睹,那团雾气顺着单孤刀的口鼻钻了进去。不过片刻,单孤刀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以惊人的速度变得灰败,皮肤下的血管隐隐浮现出青黑色,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沉了下去,仿佛真的成了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

  “这……这就完了?”桃梓有些失望,这尸蛊发作的样子,似乎远不如蛇蛊来得“震撼”。

  “急什么。”桃清拿起另一个金色的小盒子,“尸蛊的厉害,在于它的‘传染性’。”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暗红色的粉末,“若是中了尸蛊之人的血液沾染到旁人身上,只要对方体内有一丝阴寒之气,尸蛊便会立刻转移宿主,继续繁衍。”这里的尸蛊就像是丧尸病毒一样,传染性极强。

  她用匕首在单孤刀的手腕上轻轻一划,挤出一滴黑血,然后用指尖蘸了一点,弹向旁边一只用来装杂物的陶罐。

  那陶罐上本就有些潮湿的霉斑,黑血一沾上去,霉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来,原本褐色的霉点迅速变成青黑,一股浓郁的腐臭味弥漫开来。

  桃梓和望舒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尸蛊的诡异,比蛇蛊更让人头皮发麻。

  “要解尸蛊,需以至阳至刚之物。”桃清盖上金盒,“比如百年雪莲的花蕊,或是高僧坐化后的舍利子,皆能驱散其阴寒之气,逼出蛊虫。”她说着,取出一枚通体赤红的药丸,捏开单孤刀的嘴塞了进去。

  药丸入喉即化,单孤刀的身体猛地一颤,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些许,青黑色的血管也渐渐隐去,虽然依旧虚弱,但总算找回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桃清拍了拍手,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今日就先到这里,这几样是最基础也最常用的蛊虫,你们先记牢了。”

  她看了一眼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单孤刀,“至于他,”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距离到云隐山还有好几天,下次我们学‘子母蛊’。”

  其实,比起蛊虫教学,她更想活剖了对方,让单孤刀为了伟大的医学而献身。可惜,李莲花说,单孤刀最终的归属是监察司,死活不要紧,但是身上有太多恐怖的伤口吓到人就不好了。

  单孤刀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只剩下无边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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