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别走

　　:星落还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把憋了多天的话一股脑儿都说了。

　　“阿舅……阿舅不让我说话……他说苏姐姐可能是坏人……还要再观察……”

　　苏爽：╭(╯^╰)╮

　　“苏姐姐好厉害……星落那天看见了……阿舅差点被苏姐姐“吃”了……”

　　苏爽：￣□￣｜｜

　　“阿母……阿母生下星落没多久……就……就闭着眼睛不动了……阿舅说阿母去找兽神了……”

　　“阿舅好厉害……他打跑了坏蛋……带着星落跑……跑了好久……才跑到这个山谷……”

　　苏爽：o(╥﹏╥)o

　　“星落喜欢苏姐姐……阿舅说要把苏姐姐永远留下来……让星落看住你……”

　　苏爽：[○｀Д○]

　　“昨天……阿舅流了好多血……苏姐姐你也冷冰冰的……星落拖不动……好重……呜……星落好没用……”

　　苏爽：(_)

　　星落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小小的身体因为后怕而剧烈颤抖。

　　听着星落带着哭腔的坦白，苏爽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难当。

　　原来是这样……难怪蛰砂如此谨慎，甚至有些偏执地将星落隔绝起来，不让他说话，不让他接触外界。他是在用自己的一切，守护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脉。

　　而昨天……这个小小的孩子，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和力气，才把两个昏迷的大人拖回屋里？

　　“星落……”苏爽的声音沙哑干涩，她艰难地抬起还能动的右手，轻轻地、一遍遍地抚摸着星落颤抖的脊背，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星落最棒了！是星落救了苏姐姐和阿舅！你是我们的小英雄！别怕，苏姐姐醒了，没事了，没事了……”

　　在苏爽温柔的安抚下，星落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小声的抽噎，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只是依旧紧紧抓着苏爽的衣角，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苏爽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挣扎着坐起身。

　　“星落，饿了吧？苏姐姐去给你弄点吃的。”苏爽轻声说。

　　星落立刻摇头，小爪子抹着眼泪：“星落不饿……苏姐姐受伤了，要休息……”

　　“乖，苏姐姐也饿了。我们一起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等阿舅醒过来，对不对？”苏柔声哄道。

　　小家伙这才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苏爽，像个小尾巴。

　　厨房里一片狼藉，显然星落之前也试图找过吃的。苏爽拖着疲惫的身体，用仅存的力气，生火，烧水。她找出一些之前晒好的薯干，又翻出一点肉干，用热水泡软，加上一点点珍贵的盐石粉，煮了一锅简单却热气腾腾的肉薯糊糊。还特意给星落的那碗多放了几片肉干。

　　食物的香气在木屋里弥漫开来，带来一丝暖意和生机。

　　看着星落抱着木碗，虽然眼睛还红红的，但小口小口吃得香甜，时不时还抬头对她露出一个依赖又满足的笑容，苏爽疲惫的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

　　吃完饭，苏爽又烧了一大锅热水。她仔细地给脏得像个小泥猴的星落清洗身体和毛发。温热的水流洗去泥污和血渍，露出小家伙原本雪白蓬松的漂亮皮毛。

　　洗干净的星落，又变回了那个漂亮精致的小雪狐，只是精神依旧有些蔫蔫的，冰蓝色的大眼睛还带着劫后余生的不安。

　　“星落乖，去床上睡觉。苏姐姐守着你和阿舅。”苏爽将他抱到自己的床上，盖好兽皮。

　　或许是吃饱了，洗干净了，又或许是苏爽的醒来给了他巨大的安全感，星落蜷缩在苏爽身边，紧紧挨着她，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细小的鼾声，只是小爪子还无意识地抓着苏爽的一缕衣角。

　　安顿好星落，苏爽自己也拖着疲惫的身体，用剩下的热水简单擦洗了一下身体，处理了左臂的伤口，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做完这一切，夜已深沉。

　　苏爽回到另一间屋子，走到蛰砂的床边，借着油灯昏暗的光芒，静静地凝视着他。

　　昏睡中的蛰砂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疏离，长长的紫色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俊美得近乎脆弱。他的唇色很淡，嘴角还残留着一点未擦净的暗红血渍，昭示着他为了救她付出了怎样惨重的代价。

　　苏爽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有对他隐瞒星落身世和他的真实身份，以及企图“圈养”自己的怨气。

　　有对他不顾自身安危、在嚎哭峡谷中疯狂寻找自己的……一丝感动。

　　有对他耗尽力量也要护住自己、最终吐血倒下的……心疼和后怕。

　　更有对他独自背负着星落的命运、在黑暗中前行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花海边的那个强势的吻，他挡在她身前的身影，以及此刻这份毫无防备的脆弱，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荡起层层涟漪。

　　油灯的火苗轻轻跳跃着，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蠢狐狸……”苏爽低声呢喃，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轻轻拂开他额前几缕散乱的紫发，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

　　就在这时，蛰砂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在昏迷中也感受到了什么。一声极轻、带着痛苦和不安的呓语，从他苍白的唇间逸出：

　　“苏……爽……别走……”

　　这声模糊不清的呼唤，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苏爽的心尖一下。她收回手，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莫名的悸动，强迫自己专注于现实问题。

　　蛰砂的额头触手微凉，但脸颊和脖颈却透着不正常的烫意。他在发烧！而且温度还不低！

　　苏爽的心又提了起来。外伤、内耗、巫力枯竭，再加上淋了大雨，不发烧才怪！

　　“得找点退热的草药……”苏爽喃喃自语。

　　她走到墙角的木架旁，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辨认那些被蛰砂整齐分类、晾晒好的草药。

　　指尖拂过一丛带着诡异紫斑的藤蔓。

　　“这是蚀骨藤，”蛰砂清冷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汁液沾肤，三日溃烂，筋骨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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