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黑市

　　黑色轿车在柏油马路上疾驰。

　　窗外的霓虹，从璀璨到稀疏，再彻底消失。

　　城市的光，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司机始终一言不发，林风的目光也一直凝视着前方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郊区的宁静。

　　车，停在了一条林间小道的入口。

　　这四周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到了。”

　　司机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粗粝。

　　林风没有半分迟疑。

　　他推开车门，迈步而出。

　　“砰。”

　　车门被他重重关上。

　　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引擎的轰鸣声再次响起，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发出一阵尖啸。

　　黑色的轿车调转车头，片刻便消失在来时的路上。

　　周围再无半点人声，只剩下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林风站在原地，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的脸颊。

　　望着漆黑一片的幽暗小道，思绪流转起来。

　　黑市。

　　这种东西，只要有武者的存在，就永远不会消失。

　　它像藤壶一样，不会以街道的形式，大张旗鼓地摆在明面上，只会附着在每一座城市的阴暗角落。

　　想要找到它，不仅要门路，还需要懂得规矩。

　　好在来之前，林风没少打听过类似的消息。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停留，迈步走进了那条漆黑的林间小道。

　　脚下的路，凹凸不平。

　　黑暗中，只能凭着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走了不知多久。

　　前方的树影，开始变得稀疏。

　　一片轮廓模糊的建筑，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那是个人迹稀疏的小村庄。

　　村子里没有犬吠和人声，死寂得像一座坟地。

　　但林风知道，他来对地方了。

　　因为，他看见了光。

　　村里的每一户人家，屋檐下都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

　　那灯笼的光，很微弱，在夜色中摇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是路标，也是警告。

　　林风的脚步没有停下。

　　他走进了村子，开始在心里默默地计数。

　　第一户、第二户、第三户……

　　林风的步伐沉稳，不急不缓，心中丈量着户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草药味，以及一丝……血腥气。

　　林风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他一路走，一路数。

　　直到他在第十三户人家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这家的红灯笼，似乎比别家的，要更阴晦一些。

　　光芒在风中，忽明忽暗。

　　林风抬起手，然后落在了那扇破旧的木门上。

　　“咚、咚、咚。”

　　不轻不重的三下敲门声。

　　每一声的间隔，都完全一样。

　　敲完门，林风便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十秒后。

　　“吱呀——”

　　门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

　　一只浑浊的眼睛，从门缝里，朝外窥探。

　　林风面无表情地与那只眼睛对视。

　　门，又被拉开了一些。

　　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是一个老人，满脸的皱纹，深得像刀刻的一样。

　　他拄着一根黑色的拐杖，身体几乎缩成了一团。

　　他上下打量着林风，浑浊的眼球里，看不到任何情绪。

　　许久，他才张开嘴，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的，听的人很不舒服。

　　“治病的？”

　　林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摸出三张叠得整齐的钞票。

　　同时也将钞票递了过去。

　　看到钞票的瞬间，老人的目光转移，那浑浊的眼珠闪过精芒。

　　一只枯瘦如鸡爪的手，闪电般地伸出，一把就将那三张钞票攥进了手心。

　　老人把钱攥得很紧，生怕会被人抢走一样。

　　拿到钱后，老人脸上的警惕瞬间烟消云散。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甚至挤出了令人作呕的笑容。

　　“呵……”

　　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干笑。

　　“进来吧。”

　　老人转过身，拄着拐杖，慢吞吞地往屋里挪去。

　　林风一言不发，跟着他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暗。

　　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悬在房梁上，散发着有气无力的光。

　　空气中，那股尘封和腐朽的味道，更加浓郁了。

　　老人没有停步，直接带着林风，走到了屋子的最里面。

　　那里，靠墙放着一个巨大的，黑漆漆的柜子。

　　柜子上，落满了灰尘。

　　在柜子的顶上，放着一个廉价的玻璃盏。

　　老人伸出他那只枯瘦的手，搭在了玻璃盏上。

　　然后，用力一旋。

　　“咔……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

　　紧接着，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在那个大柜子前方的地面，一块四四方方的地板，竟然缓缓地沉了下去。

　　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出现在了林风的眼前。

　　入口

　　老人转过头，用下巴朝那个入口点了点。

　　他的任务，到此为止。

　　林风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空气阴凉，带着一股腐败潮湿的味道。

　　当他整个人都走进地道后。

　　“轰隆——”

　　头顶那块厚重的地板，又缓缓地合上了。

　　最后的一丝光亮，也被彻底隔绝。

　　地道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林风并没有慌乱。

　　他顺着台阶，一步步地往下走。

　　地道里很安静，林风只能听到他自己的脚步声，以及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滴水声。

　　“滴答、滴答……”

　　空气越来越阴冷，而那股混杂着泥土和草药的气味，也越来越浓。

　　林风在黑暗中，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一分钟、五分钟……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

　　紧接着，是一阵低沉的嗡嗡声。

　　林风加快了脚步，前方的光也越来越亮。

　　而那嗡嗡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直到这声音，逐渐变成了清晰可辨的鼎沸人声。

　　还有叫卖、争吵和狂笑声。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嘈杂的声浪，震得林风的耳朵呜呜作响。

　　空气也在此刻变得燥热。

　　汗水、酒精，还有各种无法分辨的药剂挥发气味，混合成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味道。

　　地道，在这里走到了尽头。

　　林风拐过最后一个弯角，而后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这是一个巨大的，无法想象的地下溶洞。

　　洞顶上，镶嵌着无数发光的晶石和数不清的瓦斯灯，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瓦斯灯之下，是人山人海。

　　密密麻麻的人头，窜动在由一条条由摊位和简易棚屋组成的街道上。

　　喧嚣，混乱。

　　这里，就是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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