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因果空间”

　　在老厂房的“因果空间”里待得久了，会很容易“遗忘”，这个“遗忘”并不是真正的遗忘，而是因为信息量过载最终导致的记忆模糊。

　　不仅仅是记忆“遗忘”，更重要的是，对时间的“遗忘”。

　　老厂房的“因果空间”没有“起始”也没有“终结”，你在这里看不到日出日落，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或者说，不是时间没有流动，而是这时间的流动和每个人的体感都不相同。

　　何言感觉自己在这里好像待了很久了，可是他又觉得好像只是刚刚进来的样子。

　　他唯一的清晰的记忆，是胡笳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还是？他给胡笳打了个电话？

　　他不知道，他只记得，电话通了，他们讲了些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糟糕，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到底是干什么呢？

　　这刚打的电话怎么就不记得了。

　　等等，是刚打的吗？

　　怎么好像是好几天之前打的？

　　好几天？好几天是多久？一天是多久？

　　我在这里已经多少天了？

　　我应该刚来没多久。

　　不对不对，在和胡笳打电话之前，就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现在又待了一段时间。

　　用和胡笳通电话来做时间锚点，至少是有两个时间段的存在。

　　两个时间段？

　　不不，不对，白老师来过。

　　和胡笳通完电话之后，我不放心，但是我却又不能出去，所以我就等白老师来了之后让他给我带话。

　　白老师问我为什么不自己发短信，我说这里信号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我也分不清楚有没有发出去，万一又和之前一样明明看到电话响了，可就是走不过去接不起来，等好不容易接到电话的时候，电话自己挂了，再要打回去，又反反复复打不出去，等打通了，大半天都过去了。

　　等等，是大半天过去了吗？

　　我怎么觉得是第一时间就打回去了呢？只不过一开始没信号，后面马上就有了。

　　不对，不是马上就有了，是打了好久才有的。

　　也不对，好久是多久？

　　我想不起来。

　　从头开始梳理吧。

　　我无法确认自己的时间，但有两个时间是非常确认的，和胡笳打电话，以及让白老师给我传纸条。

　　因为这两个时间都是与他人相关，无论是胡笳还是白老师，他们两个的时间都是客观存在的。

　　所以，所以，要以他们俩的时间为锚点。

　　首先是胡笳给我打电话，她说了什么？

　　哦，对，对了，对了，她问我小个子的事情。

　　她为什么突然问小个子的事情，那个案子不是已经有结果了吗？

　　不对，那个案子真的有结果了吗？

　　我不知道，我脑子太乱了。

　　但是，胡笳竟然问了，那肯定是她遇到了什么，然后让她觉得那个案子还没有完。

　　她会遇到什么？

　　小个子，当时是怎么出现的？

　　是？

　　是怎么出现的来着？

　　是我遇到他的吗？

　　还是你遇到他的？

　　何言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一旁，在他的边上，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那里，用着同样很疑惑的表情看着他，看起来就好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我怎么知道？”

　　“你快想想。”

　　“为什么不是你想。”

　　“我想不明白，你快替我想想。”

　　“不想，你才是1号。”

　　“哦对，我是1号。”何言好像突然又想到什么，“不对啊，你不是4号，你是0号啊。”

　　“这不重要，你是1号，你是主体，你自己想。”4号理直气壮地回答。

　　“怎么不重要，你其实才是主体不是吗？”何言反驳。

　　4号看着何言，没有说话，直接给了他一拳头。

　　何言重重摔倒在地上，他没有还手，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

　　“嗯。”4号应了一声，没再说话，也没再做什么，只是继续站在边上。

　　何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4号：“你不会后悔吗？为什么是我？明明你才是最初最早的那个何言。”

　　何言的话说完，4号突然又给了他一拳，随后把他按在了地上，说：“你让我说多少遍，你才是1号！”

　　何言看着4号，他明白，他其实都明白，他和4号的记忆早就已经共享了。

　　当时的4号以为自己走不出去了，所以他选择了能在最短时间内走出去的1号何言，让他去救胡笳。（详见第123章）

　　简单来说，当时的何言进入老厂房的那一瞬间他做出了两个选择，选择一是不管不顾直接冲到了老厂房里面寻找胡笳，选择二是先在最外围跑了一圈确认胡笳最可能在的位置然后再进去。

　　第二个选择的何言一直都是行文中主视角的何言，也就是现在被叫1号的何言。

　　第一个选择的何言是最早进入老厂房的何言，他被困在了里面，在这个过程中，他已经知道了在这老厂房中会因为各种路线的选择不同而出现不同的自己。所以，当他看到1号何言出现的时候，他原本是准备伏击的。可当听完1号、2号、3号的对话之后，他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三个何言并不是经由他出现的分身。1号的何言是全新的，是最最最初，和自己平行的存在。

　　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他选择让1号何言离开这里，所以他主动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并且自称“4号”。

　　当1号何言再次来到这里，他了解了4号所有的一切，他也明白4号为什么会这么选，毕竟，无论是几号，他们都是何言自己。

　　可是何言依然在纠结，他觉得，4号才应该是真正的何言，而不是自己。

　　“你比我强，不是吗？”何言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强者才有资格出去吗？”4号反问。

　　“现在的一切，不就是因为我不够强吗？”

　　“不，是我们，我们不够强。”

　　“可是你比我强……”

　　4号再次揍了何言。

　　“你知道我是怎么变强的。”4号说。

　　4号说完，朝着四周看了一眼，随后说道：“又来了。”

　　在4号的话说完没多久，附近的角落里，走出了好几个不知道是多少号的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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