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抉择

　　薇络的呼吸一滞。

　　完了。

　　如果被他给供出来的话……

　　不过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五花大绑的人口中淌着口水，双目无神，整个人像是没有了神智一样。

　　而且身上满是各种恐怖狰狞的伤口，一看就是经过各种严刑拷打。

　　薇络假装茫然地看着地上的那人，然后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恐惧，让自己冷静。

　　「不要怕，就说你没见过他就好。」

　　丘彼的声音忽然在她内心中出现。

　　「啊？！丘彼，你快躲起来，他们是来抓你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我的去做。」

　　薇络在仔细端详了那人一番后，摇了摇头。

　　“我没见过他。”

　　099号回头冲着098号说道：“都怪审讯部那群人，竟然把人弄成这个样子，现在找人都不方便了。”

　　“和审讯部的关系不大，是他背后的组织不让他开口……”098号摆了摆手：“审讯部也是尽力去审他了，可惜啊，大脑这东西还是太精密了，那个组织在他的海马体里埋了一个小小的炸弹，就能在他招供之前，把他的记忆彻底摧毁。”

　　薇络此时没有在乎两人的对话，只是盯着那地上的黑商人看去。

　　丘彼毫无疑问是真的盗版契约兽……那就证明之前那个召唤阵也是真的。

　　他到底从哪搞到的这东西？

　　但就在这时，那个黑商人忽然动了。

　　他抬头看向薇络，眼中忽然有了神采，嘴角也翕动了起来，马上要发出声音。

　　薇络顿时吓得一激灵，差点跳了起来。

　　这家伙怎么偏偏在自己面前动了？！

　　他不会真的记得自己吧！

　　098号顿时察觉到了那边的动静，两步走到薇络身前：

　　“怎么了？”

　　而面对MCT的质问，薇络一时间有点绝望了。

　　这该怎么解释？！

　　「蟑螂，我放进去的。」丘彼的声音再次响起。

　　蟑……螂？

　　薇络愣了一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黑商人的嘴里竟然爬出了一只巨大的变异蟑螂！

　　那蟑螂足有手掌那么大，都把黑商人的嘴给撑开了。

　　薇络瞬间会意，赶紧带着哭腔说：“蟑螂！好大的蟑螂！我害怕！”

　　“蟑螂？！”

　　098号有点疑惑，低头一看，也是被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卧槽，这么大！”

　　那蟑螂一看就是被辐射搞得变异了，浑身散发着恶心的荧光，腿上的刚毛足有猫狗的毛那么粗，看着无比骇人。

　　“哪来的蟑螂？！”

　　098号赶紧一脚把蟑螂从黑商人的嘴里踢飞，这种大小的蟑螂，就算在辐射区也很罕见。

　　“怕不是地下一层那里的，刚才我路过地下一层，茅坑的味道和那对比起来都跟香水似的，也不知道那住的什么人，太恶心了。”099号捏着鼻子，满脸的嫌弃。

　　“确实……我刚才也闻到了，搞得我都不想进去搜查。”098号也赶紧摇头：“这种贫民窟真是恶心，赶紧搜完赶紧撤吧。”

　　099号点了点头，收起了那嫌弃的表情后，一脸和善地对着薇络说道：“那我再问你一遍，小妹妹，你真的对她没有一点印象？”

　　这个大姐姐还挺温柔的……

　　薇络再次摇头：“没有。”

　　忽地，099号一把抓住薇络的领子，把她那纤细的身躯直接提了起来，右手用力向薇络的脸上一扇。

　　“啪！！！”

　　一股剧痛从左脸扩散，薇络顿时感觉自己的右脸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

　　她满脸的茫然，但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就被099号丢到了门外的走廊，像是一包垃圾。

　　“浪费老娘时间。”

　　“直接进去搜！搜完就走！”

　　两人无视了薇络，直接走进了房间，开始对着她那一亩三分地进行大搜查。

　　由于薇络的房间实在是太矮了，两人只能弯着腰进去，保持着低头的姿态。

　　各种探测仪器接连从他们手上出现，薇络的魔法少女手办被一把推倒，各种摆件被搞得一团糟，印着魔法少女的海报也被撕开，看看后面到底有没有藏东西。

　　薇络顿时一惊，也管不上自己脸上的疼痛了，赶紧对着丘彼喊话：

　　「丘彼，快躲起来！」

　　但……

　　丘彼没有任何回应。

　　「丘彼，你在哪？！」

　　薇络捂着自己的脸，在内心对着丘彼歇斯底里地喊话：

　　「快跑啊！！！」

　　「别吵了，我在你后面。」

　　薇络听到丘彼的声音后，回头一看，发现丘彼正蹲在自己的身后，也就是公寓的走廊里。

　　薇络顿时松了口气：「我以为你还在房间里呢……」

　　「瞧你吓得那样，放心吧，就凭他们的手段是抓不到我的。」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跑到外面的……」

　　「最开始。就在他们开门的一瞬间，我就出去了。」

　　「那蟑螂呢？在哪弄的？我不记得我的房间里会有这种恐怖的东西！」

　　「通风管道里面的，我猜是从你师傅家里爬出来的。」

　　薇络也是松了口气，没想到师傅家的变异大蟑螂还能救自己一命。

　　「你就这么任由他们搜？」丘彼问道。

　　「没关系的，我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让他们搜吧，等他们搜的差不多了就没事了。」

　　丘彼没有说话，似乎在默默地思考着什么。

　　而这时，房间内传来了声音。

　　“这地方还有二楼啊。”

　　“等等，这里面是什么？怎么都是一堆废纸？”

　　这声音让薇络一抖，她想要冲进去制止，但又停住了。

　　现在阻止他们会被怀疑的，只要忍住，忍住就好了……

　　“喂，小鬼，这个铁盒子是什么东西？”

　　忽然，薇络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薇络赶紧冲进房间，爬上二楼，看到了两个人正拿着各种工具，似乎准备对自助ICU动手。

　　她制止对方，用力喊道：“那个是自助ICU！里面是我妈妈！和盗版契约兽没有任何关系的！”

　　“嚯，还是个有父母的小鬼，这种家伙跟刚才那只蟑螂一样，真恶心。”099号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可是不打开看看，我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藏东西？”098号没有理会薇络，只是继续端详自助ICU：“而且为什么……我的仪器显示，这里面有魔力波动呢？”

　　“现在魔力跟电力一样普及，干什么不需要魔力啊。”薇络赶紧解释：“这个自助ICU里面有疗愈功能的微型魔法阵，应该是那个东西！”

　　“不，不，不。”098号连连否认：“这个波动很强，绝对不是什么微型魔法阵。”

　　“不过只是普通的魔力波动，和盗版契约兽那种阴暗的魔力不太一样……拆开看看吧，虽然概率不大，但万一呢。”

　　098号挥手示意，099号也点了点头，她把自己的手套一摘，露出了闪烁着金光的义手。

　　而义手顿时折叠起来，从手腕处弹出了一片激光透镜，看来她是想要把自助ICU的铁箱子直接用激光给切开。

　　自助ICU是个十分精密的设备，一旦他们用外力切开的话，这东西就会停止工作，到时候里面的人就只有一个结果……

　　死掉。

　　薇络看着那两人准备打开急救舱的背影，脑中的一切杂乱的想法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句话。

　　杀了他们。

　　杀了……

　　薇络双手颤抖，缓缓伸了出来，对准了他们的背影。

　　但……

　　真的要杀掉他们吗？

　　先说自己能不能打过他们，就算能打过，自己这样也相当于对MCT宣战，会被MCT通缉的。

　　被他们通缉，也只有被杀一个后果……

　　自己能打过两个，那能打过二十个吗，两百个，两千个呢？

　　薇络忽然想到了师傅的话。

　　“你不会为了救一个死人欠了一屁股债吧？我跟你说，你这纯纯就是自我感动，强行维持一个没知觉的人的生命体征，和那些玩真人手办的富人有什么区别？都是对着死物寄托感情，没意义的。”

　　“你瞧瞧你现在是什么德行？谁都瞧不起你，老师同学都觉得你是废物，在学校估计也总被欺负吧，让我猜猜，是不是都骂你是有妈的孩子？”

　　“你就甘愿一直这么下去吗？你以为你陷入这种境地的原因是什么？都是因为你带着个拖油瓶！”

　　这些话在薇络的脑子中碰撞回荡，相互交织，像是用刀剜着她的心一样，痛不欲生。

　　用自己的未来，自己的一切，就为了换一个虚无缥缈的“能治好”机会？

　　自己已经坚持七八年了，到现在也没有醒来，说到底都是自己幼稚的一厢情愿而已。

　　自己已经做的够多了，没必要为了这点机会，把自己身上的一切全都葬送掉。

　　又有几个人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呢，已经够了。

　　是的……自己就让他们打开就好，这样的话，自己……反而轻松了。

　　想到这，她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丘彼看着薇络，眯着眼睛看着一动不动的薇络，忽然开口：

　　“这就放弃了？”

　　薇络双目无神地向前看着，不知道在向谁回答问题，或许是丘彼，或许是她自己：“没关系的，我已经做的足够多了。师傅说的对，做人要向前看，没必要被以前的事情困住……”

　　“好，我同意你的这句话，你要是能够全心全意地追求魔法少女，我肯定是欣然接受的。”丘彼的声音宛若恶魔的耳语：“但……这句话能说服你自己吗？”

　　薇络表情一顿，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魂魄似的，怔怔地回头看向丘彼，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这时，丘彼忽然跳到薇络的肩膀上，在薇络的耳旁低语道：“假如那里面躺的是你，站在外面的是你母亲，她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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