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存在与虚无

　　战神铠甲名为万星甲，底色乌黑，表面流动着五彩斑斓的光点，虽是重甲，但行动灵巧，与风鹏的身躯极其贴合，将他每一寸肌肤都紧紧包裹，不漏出丝毫破绽。

　　冰冷的寒血仙金与滚烫的血脉水乳交融，忍受莫大痛苦，风鹏爆发出极致力量，己身化作大日，将整个战场照亮。

　　心气腾升，眸光流转，他看见，整个玄黄宇宙，所有的恒星都开始为自己闪烁。

　　一呼一吸之间，气势吞吐山河，胸甲伴随着心跳起伏，仿若另类生命。

　　万星甲给予风鹏神器不破的防御，而炼制它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其本就不多的寿元。

　　风鹏抬手，指节处的甲片层层咬合，发出细碎响声，整个人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双手紧握大日剑，猛然冲向战场中央!

　　螭猪看着风鹏朝自己冲来，情绪激动，有愤怒也有畏惧，大声嘶吼为自己打气，后变成本体，一只白甲长牙的迷你猪，全力激射而出，同风鹏交手。

　　螭驴自然不会干看着螭猪独自战斗，招手围攻，与其他海盗一起将风鹏团团围住。

　　远程攻击已经在外围用过了，将风鹏围住之后，它们没有半句废话，纷纷掏出武器，从他的四面八方进行攻击。

　　战场缩小，移动受限，风鹏单挑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面对铺天盖地的进攻，他不得不改变策略，最终决定只用万星甲防御，源气全部用来进攻，以寻求杀敌之机。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不是金器，就是神器。

　　短时间解决战斗也就罢了，可眼前的畜生们明摆着就是想拖死风鹏，将战斗时间一次又一次拉长，攻一下，换另一个，攻一下，换另一个。

　　好在风鹏还能坚持，瞅准时机，一剑戳死了螭猪，才不至于让自己陷入绝境。

　　螭猪身死，海盗们义愤填膺，它们不再有明哲保身之心，出手更加刁钻，更加凶狠。

　　漫天彩霞飞舞，武器相撞之声急促。

　　情况如此，风鹏血性激发，奋起一腔孤勇，朝着彩霞杀去，只给御世界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

　　......

　　星辰大阵升级的最后关头，李等之身体里的源气已然耗尽。

　　油尽灯枯，李等之并没有绝望，他选择以透支生命为代价强撑五足鼎继续运行，还没有燃烧殆尽，他要做到，不能功亏一篑。

　　以一人之力护佑一界，李等之真英雄也！

　　肉眼可见的变老，从公子世无双到风烛残年，只用了不到说一句话的时间。

　　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的结局会是如此草率，李等之感到意外，心里涌出一股别样的感觉，先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声音苍老，缓缓自话：“这就是死亡吗？”

　　闭眼之前，李等之心里没有别的情绪，有且只有完成使命的泰然，不过到最后就连泰然也随之消失，没有害怕，没有后悔，没有不舍......什么都没有。

　　微笑着闭眼，生前记忆飞速闪现。

　　幼时愚笨，幸周围人怜惜，未遭冷眼，后经世事，度年年，于自卑的泥潭中窥见天光，破茧成蝶，二百岁前成就逆命圆满，携剑败尽两御英雄，获号天地大主宰，见应劫之子，升级星辰大阵，心愿了却，已无悔矣。

　　最后的最后，他想起了那块冰，那股虚无的灼热感，断断续续开口：“终于，完成了......”

　　当尘埃落定，星辰大阵激起一道灰色气浪，将整个御世界笼罩，使御世界隐藏，那是李等之用生命缔造的力量，名为守护的力量。

　　......

　　故事好像不该如此，却只能如此，直到五足鼎重新泛起亮光，其中的万物母气开始反哺李等之，他从至高天中缓缓睁开眼睛。

　　早就知道李等之要来，祝和祺脸上带着拟人化的笑容，开口问：“体验过生与死，你的感受如何？”

　　虽然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面对问题，李等之依旧认真，沉思后回答：“生与死是辩证的，我思故我在。”

　　“何解?”祺问。

　　“哲学践行的前提是本身为无私的圣贤，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修士，根本考虑不了那么多，不管是虚无还是存在，于我而言都没有意义，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祺不解，问：“世界赋予人思考的能力，为的就是找到宇宙的终极意义，你为何只在意自己？”

　　李等之一笑：“所谓虚无，既一切终将消逝，活着没有意义，所谓存在，既意义都是自己创造的，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意义。深思两者，必将走进一个环形陷阱，怎么想都想不通的陷阱，可为什么要进入这样的陷阱？”

　　“活着已经够累了，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并不想得到答案，更不想去追求宇宙的终极意义，修行，吃饭，饮酒，抽烟，同朋友乐，怎么都要比寻找宇宙的终极意义好得多。”

　　祝和祺先后沉默，见两团光影不言，李等之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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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招你来的，你只是透支了生命，并没有死，星辰大阵升级成功后，五足鼎就用万物母气修复了你的身体。”

　　声音一顿，祝继续：“放心吧，你的身体还和以前一样，我们只不过是让你提前体验了一下死亡的感觉而已。”

　　“为什么？”李等之有些不悦。

　　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想不想突破逆命境？”

　　“想。”李等之坚定回答。

　　祝继续问：“你的追求是什么？”

　　“以前没有，现在的话，就是当好天地大主宰，帮助御世界渡过诸天降临这个难关。”李等之不假思索。

　　“抵御诸天需要力量，突破逆命境的方法我有，你能付出什么代价？”祝盯着李等之的眼睛。

　　叹息，李等之说：“别卖关子了，说吧，什么代价我都能接受。”

　　“我要你为御世界征战，扫平整个玄黄宇宙，将成仙之路从远方铺到星辰关！”祝声音冰冷，充满野望。

　　“这不是代价，这是我的荣幸。”李等之右拳轻砸左胸，沉声答应。

　　“我该怎么突破逆命境？”

　　“简单，经历前尘，今生，来世，集齐三枚轮回印记，再加上激发轮回炁的天材地宝，便可羽化飞升，这是我从痛之身上探寻到的路。”

　　“哈哈哈。”李等之发出笑声，说：“怪不得从古至今御世界都没有大帝成仙，原来如此，他们都太在意今生了。”

　　祝摇头，说：“并非如此，世界上的路有很多条，我给你说的只不过是其中最稳妥的一条。”

　　“可我没有经历过前尘与来世，是不是就没有办法成仙了？”李等之意识到什么。

　　“不，你不是没有经历过前尘，你是压根就没有前尘，来世也没有。”

　　“你是一个既无过去也无未来的孤命人，只有这一世，成仙只需要经历生死就够，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特意让五足鼎透支你生命的原因。”

　　“只有经历过生死，才能真正领悟生死。”

　　“好在你守护御世界的决心坚定，通过了考验。”

　　有些被利用的感觉，但李等之并没有放在心上，又问：“可激发轮回炁的天材地宝要去哪里寻找，难不成我也要离开御世界？”

　　祝和祺相视一笑，回答：“痛之不是御世界的妖嘛，五足鼎又在你手里......”

　　长哦一声，李等之恍然大悟，他明白了。

　　搞清楚一切，李等之当即要离开，只是他刚迈步就被祺叫住，祺说：“你先前说的我并不认同，我认为求索者就应该以找到宇宙的终极意义为目标。”

　　李等之笑，摇着头说：“还得感谢凌天子，他曾启迪我寻找生命的终极意义，想来和你所说的宇宙的终极意义差不多是一个意思，于平静与喧闹中日日思考，最终在一个漆黑的晚上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祺痴痴。

　　李等之以为祺问完了，但祺并没有问完，祂问：“可对于凡人呢？”

　　想起自己还是凡人时见到过的，李等之回答：“生命是短暂的，凡人对幸福的追寻常常在欲望与异化中迷失，个例无法避免，但他们本质善良，死亡确实承载着个体的痛苦，所以他们更在意精神，以精神赋予生命有限的深刻。当然这只是我心底的想法，别人的不知道。”

　　低头，祺轻声问：“我深谙宇宙的荒诞，世界的扭曲，凡人脆弱的意志，可实在想不通，从诞生到消逝，天灾人祸，短暂的生命历程，其内核或许是怎样的历程？”

　　面对这个问题，李等之想到了自己命里的弟子，顾云楼也喜欢提这些引人深思的问题，他早给过顾云楼答案：“存在，本身就是一场缓慢的崩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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