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神骨认主，力量觉醒

　　血线自地纹节点蔓延而出，如活物般爬向密室中央。楚星雨仍立于骨架之下，右手未曾松开，掌心与神骨缺口紧密相贴。那股拉扯灵魂的力道骤然增强，眼前景象瞬间扭曲。

　　他跌入一片赤红战场。

　　天穹碎裂，大地龟裂，焦黑残旗插在尸堆之中，风卷着灰烬掠过断刃与枯骨。远处，千军万马踏地而来，铁蹄震颤，杀声如潮。而他——不，是另一个“他”——正站在尸山之巅，手持一柄断裂长刀，左臂齐肩而断，右腿深陷泥沼，却仍挺直脊梁，目光如炬。

　　这不是幻象，是记忆。

　　属于修罗神的最后一战。

　　楚星雨明白，此刻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执刀之人。敌军已至百步之内，箭雨遮天，火矢如蝗。他本能想要后退，可双脚仿佛生根于这片焦土，动弹不得。一股剧痛从识海深处炸开，像是有人用铁锥凿击他的意识。

　　“你配吗？”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冰冷如霜，“你可曾孤身面对万敌？可曾明知必死，仍不肯跪？”

　　楚星雨咬牙，喉间涌上腥甜。他不是这具身躯的原主，但他记得自己也曾跪过——跪在家族焚坛前，听着族老宣判废名令；记得被同族子弟踩进泥里，无人援手；记得冷月为他挡下怨灵阴煞时，那一声闷哼穿透寒夜。

　　“我……没逃。”他嘶哑开口，声音混入战场狂风，“哪怕只剩一口气，我也……没跪。”

　　话音落，体内某处轰然炸响。

　　那柄断刀竟自行抬起，指向冲阵最前的敌将。楚星雨感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意志涌入四肢百骸，却又奇异般与他的执念相融——不是为了杀戮，不是为了称尊，而是为了守住身后那道即将崩塌的防线。

　　敌军压境，箭矢破空。

　　他不再犹豫，拖着残躯迎上前去。刀光一闪，不是技巧，不是招式，只是一往无前的决绝。每一斩都耗尽力气，每一次格挡都震得骨骼欲裂。他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只知脚下的尸体越积越高，鲜血顺着断臂滴落，在焦土上烫出一个个小坑。

　　时间仿佛凝固。

　　当他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时，敌阵竟自发后退三步。为首的将军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你说你要护众生？可众生早已弃你。”

　　楚星雨抬头，嘴角咧开，带血的笑容狰狞如鬼：“他们弃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弃他们。”

　　刹那间，天地寂静。

　　断刀高举，一道血色光柱自天而降，贯穿他的胸膛。不是毁灭，而是灌注。无数画面涌入识海：城池燃尽，百姓哭嚎；少年持剑闯入宗门，只为救出被掳的村童；雪夜中背负重伤同伴跋涉百里，直至力竭倒下……这些都不是他的经历，却是修罗神一生所守的信念。

　　“宁负苍天，不负众生！”

　　他吼出这句话时，整个幻境轰然崩塌。

　　密室中，血光暴涨如潮。那具悬浮的暗红骨架发出一声悠远长鸣，仿佛跨越万古的叹息。楚星雨的身体猛然一震，七窍渗出血丝，经脉如被烈火焚烧，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是正在重组。

　　冷月靠在墙角，指尖微微颤抖。她看到楚星雨的皮肤下有血纹游走，如同火焰在血管中奔腾。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心跳却越来越快，仿佛两股力量在体内激烈对抗。

　　她知道他在生死边缘。

　　没有多想，她强行催动寒魄血脉，掌心凝聚出一丝极寒之气。那是她本源之力的凝结，动用一次便折损三年修为。寒气化作一线银芒，穿过血雾屏障的缝隙，轻轻落在楚星雨后颈。

　　那一瞬，暴动的神力竟稍稍凝滞。

　　楚星雨抓住这短短三息，闭目沉入识海。大量记忆碎片如洪流冲刷而来——战场布局、身法节奏、灵力压缩的极致运用……信息浩瀚如海，稍有不慎便会迷失自我。

　　他强迫自己冷静，像分析一场对战那样拆解这些记忆。哪些是情绪残留？哪些是实战经验？愤怒、悲怆、不甘……他将这些剥离，只留下清晰可用的部分：如何以最小消耗打出最强爆发，如何在群战中锁定核心目标，如何利用地形反制强敌。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你能分清执念与传承，很好。”

　　紧接着，神骨开始缓缓下沉，从虚浮状态融入他的脊椎。第一根骨节对接时，楚星雨全身肌肉绷紧，额头青筋暴起。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把烧红的铁条一点点打进他的骨头里。

　　但他没有叫出声。

　　随着融合加深，断裂的经脉在神力冲刷下迅速修复，新生的脉络比原先更加坚韧。原本因旧伤淤塞的几处要穴逐一打通，灵力流转前所未有的顺畅。他的气息开始攀升，虽不稳定，却已显露出超越凡俗的迹象。

　　冷月靠着岩壁，喘息粗重。那一丝寒气虽微，却几乎抽空了她的力气。左臂上的霜纹仍在蔓延，皮肤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光泽。她望着楚星雨，见他双目紧闭，脸上血丝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威压。

　　忽然，他睁开了眼。

　　瞳孔深处仍有红芒跳动，但眼神清明，不再被外力侵蚀。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五指张开又握紧，动作轻缓，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你还活着。”冷月低声说。

　　楚星雨转头看她，声音沙哑：“你也还在。”

　　他想迈步走向她，刚一抬脚，体内神力却猛地一荡。他踉跄了一下，扶住身旁石台才稳住身形。力量有了，但控制尚不熟练，如同猛兽初驯，随时可能反噬。

　　冷月想撑地起身，手指刚触地面，一阵刺痛传来。她低头，发现掌心已被寒气侵蚀，出现细密裂痕，隐隐渗血。

　　楚星雨注意到了，眉头微皱：“你不该强行出手。”

　　“你快死了。”她直视他，“我不可能看着。”

　　空气短暂凝滞。

　　楚星雨沉默片刻，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覆上她的手背。一股温润之力自他掌心传出，缓慢抚平那些裂痕。冷月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用神骨之力为她疗伤。

　　“它教我的第一件事，”他说，“是别让身边的人倒下。”

　　冷月垂眸，发丝垂落遮住半边脸：“那你以后……打算怎么走？”

　　楚星雨站起身，望向那具已彻底消失的骨架所在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道淡淡的血痕，刻入地面，形如修罗之印。

　　“往前走。”他说，“不管前面是什么。”

　　他话音未落，体内神力忽然再次波动。这一次比之前更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他闷哼一声，膝盖微弯，额角渗出冷汗。

　　冷月立刻察觉不对：“你怎么样？”

　　楚星雨抬手示意她别靠近，呼吸急促。他能感觉到，神骨虽已认主，但真正的掌控还未完成。那些涌入的记忆和力量，正在争夺主导权。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朝上。一团血色气旋在掌中凝聚，越转越快，周围的空气竟被撕扯出细微裂痕。

　　冷月屏住呼吸。

　　就在这时，楚星雨的手腕突然一抖，血旋失控，猛地炸开。冲击波将他掀退数步，重重撞在墙上。石屑纷飞，他滑坐在地，嘴角溢血。

　　冷月挣扎着要过去，却被余波震得摔倒在地。

　　楚星雨仰头靠在岩壁，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红芒明灭不定。他抬起手，看着掌心焦黑的痕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这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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