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又见大头

　　此时客厅之中的朱长寿，眼中早已褪去之前的闲适！

　　看着步履匆匆踏入客厅的九叔，朱长寿眼球拼命朝下示意，眼皮疯狂抽搐，对着九叔挤眉弄眼！

　　烦闷一天的九叔，瞥见朱长寿这般霉相，心头积郁的阴霾竟瞬间消散大半！

　　先是慢条斯理地从桌上端起一杯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踱步到朱长寿身旁。悠然地掏出一张符篆在朱长寿眼前慢悠悠地晃了晃，嘴角噙着促狭的笑意道：“长寿啊，想解开这定身符吗？”

　　朱长寿眼珠疯狂地左右转动，满是哀求。

　　九叔又晃了晃手里的符篆，装模作样地摇着头，语气沉重道：“哎……为师也是迫不得已啊！你要体谅为师，若非想把你留在阿威这儿，何至于出此下策！”

　　口不能言，头不能点，朱长寿急得眼珠子乱转，最后用尽全身力气眨巴着眼睛，传达着自己理解并万分配合的信息！

　　“嗯……”九叔强压下几乎要溢出的笑意，板起脸，故作沉痛道：“既不吭声，也不点头，看来长寿心中对为师积怨颇深啊！这样吧，你在此地……再站足半个时辰！”

　　说罢，九叔作势转身欲走！

　　绝望地望着九叔将要离去背影，感受着腹中的翻滚，一滴滚烫而晶莹的泪珠不争气地从朱长寿眼角滑落！

　　“呵呵呵……”

　　九叔恰到好处地回眸，满意地欣赏朱长寿的心碎的模样，这才心满意足地激活符篆，随手甩到朱长寿身上。

　　束缚朱长寿整整一日的定身符，总算是解除了！

　　朱长寿此刻哪还顾得上跟九叔掰扯，只偷偷剜了九叔背影一眼，抬起早已僵直如木的双腿，几乎是扒着墙壁，一步一挪、踉踉跄跄地朝着客厅外厕所方向亡命奔去！

　　他整整杵在客厅大半天，浑身关节都像生了锈，更别提从灵幻镇一路颠簸回来，刚胡吃海塞一顿，就被九叔一纸符箓定在了原地！

　　腹内早已翻江倒海，膀胱几欲炸裂！

　　此刻，朱长寿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去厕所！

　　看着朱长寿狼狈不堪奔向厕所的背影，九叔顿觉神清气爽！

　　步履轻快地走出客厅，九叔在庭院僻静的角落找到了猫腰蹲守的蔗姑。

　　从挎兜里掏出颗尸牙扔在身后，九叔随口对蔗姑道：“怎么样？”

　　“呃……”蔗姑一脸愁苦地看着九叔，嘴唇翕动了几下，愣是没憋出话来！

　　“出了岔子？”九叔心头一紧，急忙追问。

　　有气无力地抬手指指庭院中央，蔗姑语气充满了无力感：“你自己瞧吧！”

　　九叔连忙从角落探出脑袋，看向布置在庭院里的一众灵婴！

　　这群从贵英镇带出，至今滞留阳间的灵婴，虽积怨较深，可性子沉闷，鲜少嬉闹，素来是最守规矩的一批。

　　但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当蔗姑布置好阵法和灵婴后，这群小家伙竟一个个板着小脸，如同入定老僧般盘膝于地，双手结印，眉目低垂，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散发着一种古井无波的沉稳气场！

　　几个被九叔和蔗姑安排负责锣鼓的灵婴，此刻也正襟危坐在乐器前，持着鼓槌锣棒，一脸肃穆，低眉敛目！

　　九叔看着这满院子入定的灵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师兄，这……这可如何是好？”蔗姑扶额哀叹，声音里满是挫败感。

　　“还能怎么办？硬上！”九叔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转身将蔗姑身后的南狮尾巴递了过去，自己则抄起狮头，硬着头皮朝庭院中央走去！

　　几个负责锣鼓的灵婴一见狮子靠近，慢吞吞地起身，很是敬业地一板一眼敲打起来，锣鼓节奏精准，可却毫无热情。

　　其他盘坐的灵婴听到沉闷的锣鼓声后，一个个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慢悠悠地在场地里玩起九叔和蔗姑布置的玩具，嘴里配合地发出阵阵嬉闹欢笑之声。

　　问题是灵婴们的笑声干瘪，刻意，如同排练过度的台词，充满了一种被迫营业的敷衍感，毫无活力感！

　　舞动着狮子走到灵婴群中间，九叔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哄劝对灵婴们道：“都打起精神来！开心点！热闹点！今日事毕，便接你们回任家镇，还让长寿那小子好生伺候着！”

　　正有气无力抛着玩具的灵婴一听“长寿伺候”，顿时像被注入了强心针，精神头明显一振，立刻提高了音调，嘻嘻哈哈地大笑着玩起了玩具，动作也总算带上了几分“活泼”！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哈哈哈哈……嘻嘻嘻……”

　　“来啊……来啊……”

　　“过来啊……过来啊……”

　　灵婴们卖力地装出欢快的模样，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尽职尽责地配合着九叔和蔗姑舞动的南狮玩耍。

　　锣鼓声震天响，灵婴的嬉笑声也大得离谱，可卧室之中挺着大肚子的米其莲依旧沉沉睡着，毫无所觉！

　　突然，一个灰扑扑的灵婴虚影，从米其莲高耸的肚子上缓缓浮现出来！

　　顶着一颗与身体比例严重失调的大脑袋，灰扑扑的灵婴笨拙地从床上爬下来，小小的双手费力地捧着自己的大脑袋，一步三晃，摇摇摆摆地挪出卧室，朝着喧闹的庭院蹭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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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灵婴正是被九叔托付给蔗姑的“大头”！

　　怯生生站在卧室门口，大头一脸茫然地望着庭院里群魔乱舞的灵婴，还有正在上下翻飞的南狮，小眼睛滴溜溜地在人群中寻着朱长寿的身影。

　　最终，大头失望地收回了目光，双手捧紧脑袋，就想转身爬回米其莲的卧室。

　　“大头！过来……”

　　透过狮头的缝隙看到大头要溜，正卖力蹦跶的九叔心头一急，压着嗓子轻唤了一声。

　　大头一愣，有些呆头呆脑地看着那个花里胡哨的狮子头。

　　“大头！快过来！凶一点！拿出点威风来！”九叔无奈地继续低声催促道。

　　“九……九叔？”

　　听出是九叔的声音，大头这才不情不愿地捧着脑袋，小脸用力皱成一团，努力挤出一副自以为凶狠实则憨态可掬的滑稽表情，嘴里“嗷呜嗷呜”地胡乱吼叫着，一步三晃，慢悠悠地冲向了九叔舞动的南狮。

　　庭院中，除了几个坚守岗位敲锣打鼓的灵婴外，其他假嗨的灵婴一见到大头出来，如蒙大赦般齐刷刷地长舒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惊恐万分的表情，动作无比麻利，甚至带着点争先恐后地，“嗖嗖嗖”飞蹿回各自的石雕之中！

　　锣鼓前的灵婴眼巴巴看着同伴们溜之大吉，脸上写满羡慕嫉妒恨，只能把满腹委屈发泄在乐器上，手中的鼓槌锣棒敲得震天响，不满的小眼神直往舞狮的九叔和蔗姑身上瞟！

　　舞着狮尾的蔗姑偷瞄了一眼几位怨气冲天的鼓乐手，心虚地对着前面的九叔低语：“师兄，这……是不是假得有点过分了？能骗过谁啊？”

　　九叔满头黑线，从狮头里闷声愤愤道：“我哪晓得！当初大师兄非说此法可行！也不知到底要演给谁看！”

　　两人正小声嘀咕着，大头已经冲到了跟前。

　　一手死死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大脑袋，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九叔舞动的狮子下摆，大头瓮声瓮气地道：“九叔……接下来……该咋办呀？”

　　九叔舞动的狮头猛地一滞，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狮头里闷闷地传出来：“我不是早跟你交代清楚了吗？！”

　　大头下意识想低头认错，又猛地想起朱长寿当初的话，便硬生生顿住脑袋，不好意思地讷讷道：“睡得……太久了……给……给忘了……”

　　“呃……”九叔只觉得一阵无力感袭来，彻底懒得再演下去，一把摘下狮头扔到旁边，拍了拍身后的蔗姑：“甭演了！直接上正戏！”

　　蔗姑也如释重负地从狮身里钻了出来，抱着卸下的狮子道具。

　　“大头，听着！”九叔蹲下身，摁着大头的脑袋嘱咐道：“待会儿蔗姑抱着你，你就给我使劲地惨叫！务必把那个女仆嚎回来救你！叫声要凄惨！要绝望！懂了吗？”

　　“哦……”大头懵懂地应道。

　　“哐当！”

　　满脑子都是九叔的嘱咐，大头习惯性地想点头确认，结果硕大的脑袋瞬间失去平衡，“咚”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我……”九叔猛地一拍脑门，差点把憋了一天的脏话喷出来。

　　九叔俯身，手忙脚乱地把大头扶了起来，抓住大头肉乎乎的小短腿，蔗姑则在一旁扶稳他的身子。

　　“准备好了吗？”九叔沉声问道。

　　“嗯！”大头刚想用力点头保证，想起刚才的教训，硬生生用小手捧住脑袋，只让身子晃了晃。

　　“对了！”九叔忽然想起什么，抬头望了望米其莲卧室的方向，不理会蔗姑的不满，轻声补充道：“一会儿跑回去的路上，要是看见我那俩拦路的傻徒弟秋生和文才，不用留情！直接把他们甩飞出去！至于念英……算了，轻一点就好！还有，看见长寿不得妄动！”

　　大头眼睛“噌”地亮了起来，兴奋地又想点头，幸好被一旁的蔗姑眼疾手快扶住了脑袋！

　　“叫！”九叔低喝一声。

　　“啊——————！”

　　一阵撕心裂肺、凄厉得能穿透耳膜的惨叫声，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在将军府死寂的上空！

　　正在将军府厕所喷涌到关键阶段的朱长寿，被这突如其来的鬼哭狼嚎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一头栽进茅坑里！

　　缓过神来，朱长寿下意识地伸手就想去够厕纸，然而当他的手在身侧摸索了一圈，只触到一片冰凉空荡的墙壁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片刻的死寂后，一声更加绝望、悲愤、响彻云霄的怒吼，从将军府厕所的方向轰然爆发：

　　“阿威你个杀千刀的吝啬鬼！抠门精！王八蛋！你他妈堂堂一个将军府，厕所里连张草纸都不备？！我……我@#￥%…… &*！”

　　喜欢九叔门下闲鱼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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