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叫我小祖宗

　　日头东升，透过书房窗边的焦黄树叶，洒落一地斑驳光影，也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左静姝站在光与暗的交界。

　　倒塌的书架在她身后堆叠如山，几本珍贵的古籍翻折着，散落在她脚边。

　　她无视所有人的愤怒，向前踏出一步，素白的绣鞋踩上泛黄的纸张，发出细微呻吟。

　　明明还是以往那端庄有礼的姿态，却无端从骨子里透着傲气、野性、冷峻，沉甸甸的压迫感无声无息浸满整个空间。

　　“这么多年我尽心照顾夫君，处处以夫君为先……即便如此，夫君仍会为外人不明目的的几句话，而对我生出疑心，可真令人寒心。”

　　左静姝的目光一寸寸描摹着顾长生的脸，那是她一眼就相中的脸，艳若桃李，冬日生春，可如今却对她写满了厌恶。

　　可是凭什么！

　　这张脸、这个人、这颗心，是她花费二十年光阴暖热的，凭什么只是外人短短的几句话，就完全动摇。

　　她不甘心！

　　看着她身上那几乎翻天覆地的变化，顾长生心中吃惊的同时，胸腔里仿佛有一股邪火在熊熊燃烧。

　　他是常年病弱，可他不是傻子。

　　“你觉得我不该怀疑你？方家献粮那日，你不在家中；谢家出现水龙，发现地宫那日，你也不在府里，回来时还受了伤；甚至在谢家出事的那天夜里，你也曾偷偷出去过……往日种种，数不胜数！”

　　“左静姝，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有秘密，以前不说，只是因为我本就活不长久，你有自己的事要做，这很好，我并不想干涉你！”

　　“可我竟不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却是在要我儿子、妹妹、妹夫、外甥的命！”

　　顾长生眼底的痛恨几乎要满溢出来，“如果早知今日，当初被你掳走之时，还不如直接死在那土匪窝里，也好过让阿北从小到大受你搓磨，几番历经生死！”

　　望着那张因病而情绪寡淡，却依然让她痴迷如初的脸庞，左静姝神情恍惚一瞬……

　　时光倒流般，她仿佛又看见了土匪窝里那个宁死不从、对她满眼嫌恶的病弱少年。

　　二十年的精心雕琢、温婉伪装，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一股混杂着剧痛与狂怒的岩浆猛地冲垮她的理智！

　　“你竟然想为了别人去死？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啊！这么多年我对你的爱，你感觉不到吗？”

　　“上辈子、这辈子，我不惜背叛老祖，为你赌上性命，也要让你重新活下去，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为什么非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与我对着干？啊！”

　　左静姝张牙舞爪地在书房里快速踱着步子，将地上的古籍踩得“啪啪”响，发疯一般咆哮：

　　“顾北他算什么啊！一个最后连一块骨头都剩不下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让你为他与我背离！”

　　“顾长生你睁开眼睛看看啊！这个世界只有我！只有我对你最好！只有我将你视作毕生的珍宝！”

　　顾长生像是被恶心到似的，皱眉偏开头，不想多看一眼。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本就暴怒的左静姝，眼中戾气暴涨，毫无征兆地隔空一掌拍向顾北。

　　“你给我去死！”

　　掌风之狠绝，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

　　众人的“小心”惊呼尚在喉间滚动，左静姝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掌力，已经被池九瑜反弹而回。

　　左静姝眼神一厉，反应迅速地侧身避开。

　　“砰！”

　　一声沉闷却震人心魄的巨响炸开！

　　被强行逆转的磅礴巨力，将周围的书架与古籍尽数化为齑粉，整个书房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形的爆炸，烟尘弥漫。

　　左静姝目眦欲裂，死死瞪向池九瑜，怨恨地咆哮道：

　　“一次次坏我好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池九瑜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自报家门道：

　　“我姓池名九瑜，是镇国公府的小千金，也是老爷子和老夫人的亲外孙女哦！”

　　她说着，还从衣襟里扯出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踮脚塞到顾老夫人手里。

　　“外祖母，你看看！这是你送我的呦！”

　　顾老夫人茫然地“啊”了一声，双手托着那熟悉的长命锁，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在心里拼命计算着，自己的小外孙女如今该有多大，可脑海里就像隔着一层白雾似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那么茫茫然与池九瑜对视着，视线黏在那张跟自家闺女三四成相似的小脸上，越看越觉得像女儿和女婿，甚至能从其中瞧出三个外孙的些许影子。

　　“你、你真是瓷儿的女儿？”顾老夫人还有些不敢相信，她伸手比划着，“可是我的外孙女才这样大一点，你这……”

　　顾长生却是一脸惊喜，“原来真的是小外甥女！小瑜儿快到舅舅这里……”

　　“来”字还未来得及出口，便被顾老爷子一声怒吼打断：

　　“阿北，这真是你小表妹？那个那个……”夭折的孩子？

　　真是越看越像自家闺女，刚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俩孩子竟也瞒着不说，真是，真是该打！

　　顾老爷子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顾北弯腰，率先一把抱起地上的矮墩墩，仿佛炫耀自家洋娃娃般，兴奋介绍：

　　“是！小表妹天生神异，自有一番造化。”

　　“好好！”除了备受打击、无心他顾的顾雅芙，其他顾家人连连点头，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否则一定要好好庆祝上三天三夜！

　　顾老夫人更是直接从顾北怀里抢过池九瑜，喜得紧紧抱住不放。

　　就在气氛和乐融融之时，左静姝突然发疯，怒吼一声：

　　“不可能！上辈子池九瑜一出生就是傻子，就算重生，你也不可能是她！”

　　“除非……”左静姝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池九瑜，“除非你是夺舍的老鬼，否则你如何解释你的不同寻常之处？一般的小孩可不是你这样的！”

　　池九瑜坐在外祖母腿上，歪了歪头，“那我就不是一般的小孩啊！”

　　“不过真细究起来，你若是叫那个非人的东西为老祖，那我也是你祖宗辈的，你叫我小祖宗就好！”

　　“你找死！”左静姝怒吼一声，向池九瑜攻去。

　　池九瑜反手将她定在原地，事情还没说完，怎么能直接贴脸开大呢！

　　池九瑜摇了摇头，无奈道：

　　“哎哎哎，你急什么！我说真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上辈子如何布局重生？甚至我还知道这辈子你做了什么？以及你为什么要杀谢家满门？！”

　　喜欢满门炮灰读我心，全家杀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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