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克莱因瓶中的杀局

　　黎明前的上海笼罩在灰蓝色的雾气中。俞辰站在在建摩天大楼的阴影下，抬头望向那高耸入云的钢铁骨架。七十二小时已到，今天正午，死神序列将在顶端完成最后的计算。

　　“信号***准备好了吗？“沈夏低声问，她左臂的绷带下仍有血迹渗出，但眼神锐利如鹰。

　　沈秋点点头，拍了拍背包：“改装好了，理论上能产生持续12秒的数字真空。但精确度......“

　　“足够了。“俞辰打断她，手指不自觉地敲击大腿，节奏与心跳同步。他脑中回放着过去两天疯狂的计算——将程教授的模型逆向推导，找到那个能抵消死神序列的精确数学点。“误差不超过0.3秒，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三人混入早班工人队伍，借着一辆材料运输车的掩护进入大楼。电梯只到80层，剩下的32层需要爬施工楼梯。随着高度增加，俞辰的耳朵开始感受到气压变化，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井中回荡出诡异的节奏。

　　“听。“沈秋突然停下，“像是音乐？“

　　俞辰屏息凝神。确实有声音从上方传来——不是音乐，而是某种有规律的电子音，每隔几秒变化一次音高。

　　“斐波那契音阶。“他瞬间识别出来，“音高按斐波那契序列排列。他们在激活序列！“

　　三人加快脚步，终于到达顶层。透过安全门的玻璃窗，他们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整个顶层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数学实验室，中央是一个发光的球体，悬浮在半空中，表面流动着数字和公式。十几名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围绕球体站立，低声吟诵着数字序列。

　　“数字会核心成员。“沈夏握紧了手枪，“那个球体是......“

　　“高维投影仪。“俞辰轻声说，数学家的直觉让他立刻理解了眼前的装置，“他们在将死神序列投射到更高维度。“

　　沈秋迅速打开背包，组装干扰设备：“比预计的早了四小时！我们必须现在行动。“

　　“等等。“俞辰按住她的手，“看那个投影——序列还没完成。最后一位数字仍然是空白。“

　　确实，发光球体表面流动的数字中，有一个位置始终空缺，闪烁着血红的光。

　　“142857_142857。“沈秋念出来，“缺少第七位数字。“

　　安全门突然被推开，三人暴露在刺眼的白光中。

　　“我一直在等你们。“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俞辰眯起眼睛，看到一位白发老者从球体旁走来，面容慈祥如大学教授，“尤其是你，俞辰。程教授总说你会有悟道的一天。“

　　“林教授？“俞辰震惊地认出了这位数学界的传奇人物——林静山，菲尔兹奖得主，二十年前退休后隐居的数学大师。

　　林教授微笑着点头：“我很欣慰你认出了我。这说明你对数学史的了解足够深入。“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来，看看我们毕生的心血。“

　　沈夏的手枪对准了林教授：“站在原地别动！“

　　“沈小姐，你的枪对我无用。“林教授依然微笑，“数字会比你想象的更古老，也更强大。我们见证了拿破仑的崛起与陨落，引导了两次世界大战的走向，现在——“他看向发光球体，“我们将打开现实之门。“

　　俞辰向前一步，挡在沈家姐妹前面：“为什么是上海？为什么要杀死那么多人？“

　　“为什么？“林教授轻笑，“为了进化，俞辰。人类被限制在三维牢笼中太久了。死神序列不是杀人工具，而是钥匙——当精确数量的生命能量在精确的时空点释放，它将撕裂现实结构，让我们窥见更高维度的真理。“

　　“疯子！“沈秋怒斥，“你们为了虚无的理论就要屠杀十四万人？“

　　“理论？“林教授摇头，“数学是终极现实。程教授最后也明白了这一点，可惜他太感情用事。“他转向俞辰，“但你不同，我看到你眼中的光芒——你想知道那个空缺的数字是什么，对吗？“

　　俞辰确实想知道。尽管恐惧和愤怒交织，数学家的本能仍让他对那个未解之谜充满渴望。球体表面的空缺数字像一道未完成的证明题，挑战着他的理智。

　　“告诉我。“他说。

　　“俞辰！“沈夏警告地喊道。

　　林教授笑了：“聪明的孩子。跟我来，你自己看答案。“他转身走向球体，白袍飘飘如古代先知。

　　沈夏想阻拦，但顶层突然震动起来，几个数字会成员从侧门冲出，手持奇怪的发声装置。刺耳的噪音让三人痛苦地捂住耳朵。

　　“声波武器！“沈秋大喊，“用这个！“她塞给俞辰一个小型设备——改装过的信号发射器。

　　俞辰踉跄着跟上林教授，同时紧握发射器。数字会成员没有阻拦他，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刻。发光球体近在咫尺，俞辰能感受到皮肤上的静电，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味道。

　　“看。“林教授指向球体表面流动的数字，“完美的序列，只差最后一位。程教授死前也没能计算出它，但我相信你可以。“

　　俞辰凝视着那个空缺位置，大脑飞速运转。142857142857，走马灯数，循环往复没有尽头......除非......

　　“第七维度。“他喃喃自语。

　　林教授眼睛一亮：“继续说。“

　　“常规四维时空不足以描述完整现实。“俞辰的数学直觉如闪电般清晰，“需要加入意识、可能性和数学真理三个抽象维度。第七位数字是......“

　　他的话语被一声枪响打断。林教授胸前绽开血花，踉跄后退。俞辰转头，看到沈夏举着手枪，正与数字会成员交火。

　　“傻瓜！“林教授咳着血，却仍在笑，“你们根本不明白即将见证什么！“

　　顶层陷入混乱。沈秋启动干扰设备，刺耳的电磁噪音充斥空间。发光球体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数字会成员疯狂地试图稳定它。

　　俞辰被推倒在地，发射器从手中滑出。他爬向球体，数字的诱惑太过强烈——那个空缺的位置现在闪烁着“7“，但似乎还不够完整。

　　“不，不是简单的7，“他自言自语，“是7的某种函数。“

　　一颗子弹擦过他的脸颊。沈夏扑过来保护他，却被另一发子弹击中腹部，痛苦地蜷缩起来。

　　“俞辰，“她艰难地说，“程教授最后的话，克莱因瓶没有内外，序列必须......“

　　她的声音被爆炸声淹没。一部分天花板坍塌，阳光如利剑刺入。俞辰看到沈秋被两名数字会成员按倒在地，干扰设备被毁。

　　林教授拖着流血的身体爬向球体，亲手输入了一个数字——“0“。

　　球体瞬间变成刺目的红色，整个顶层开始剧烈震动。俞辰的数学直觉尖叫着警告——序列完成了，但完全错误！“0“不是正确答案，这将导致无法预测的灾难！

　　他扑向掉落的发射器，在千钧一发之际启动。设备发出高频嗡鸣，一个小型数字真空在球体旁形成。但功率太小，不足以抵消正在爆发的序列能量。

　　“需要更大范围！“俞辰大喊，但声音被淹没在越来越强的震动中。

　　沈夏挣扎着爬到一堆电子设备旁，用尽最后的力气连接了几根电线：“用这个。“她指向一个红色按钮。

　　俞辰明白了。他拖着沈夏退到相对安全的角落，然后冲向控制台。数字会成员要么已经逃跑，要么受伤倒地。林教授躺在球体旁，生命正在流逝，却仍带着狂热的笑容。

　　“太晚了，“他喘息着，“现实之门即将打开。“

　　俞辰按下红色按钮。

　　整栋大楼的电力瞬间集中到顶层，一个巨大的数字真空场形成。发光球体剧烈闪烁，表面的数字开始解体。空气中充满静电，俞辰的头发全部竖起，皮肤刺痛如千万根针扎。

　　在最后关头，他终于明白了空缺数字的真正含义。不是“7“，不是“0“，而是......

　　“π！“他大喊，“无限不循环的小数，代表维度的无限可能！“

　　仿佛回应他的顿悟，球体爆发出一道刺目的白光，然后——归于寂静。

　　震动停止，噪音消失。球体表面的数字全部消失，变成一面普通的镜子，映照出俞辰苍白的面容。

　　“不！“林教授发出最后的**，“我们的毕生心血......“

　　然后他的头无力地垂下，生命随着失败的序列一同消逝。

　　俞辰踉跄着跑到沈夏身边。她呼吸微弱，但还活着。沈秋挣脱束缚，冲过来为姐姐紧急包扎。

　　“成功了？“沈秋问，声音颤抖。

　　俞辰环顾四周。数字会成员非死即逃，设备全部烧毁，那个神秘的发光球体现在只是一堆无用的玻璃和金属。

　　“暂时是的。“他回答，但数学家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三天后，俞辰站在程教授的墓前。沈夏脱离了危险，但需要长期休养。沈秋接手了程教授的研究，决定继续探索数学与现实的神秘联系。

　　警方将事件定性为恐怖袭击未遂，数字会的存在被掩盖在官方报告中。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真相有多危险，多疯狂。

　　“您早就知道会这样，对吗？“俞辰轻声问墓碑，“所以您选择了我，因为我能看到模式......“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城市的声音。俞辰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

　　“游戏才刚开始。142857向你问好。“

　　俞辰盯着这条信息，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手机背面，节奏与心跳同步。数字不会说谎，它们正讲述着一个远未结束的故事。

　　他转身离开墓地，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数学曾经是他的避难所，现在成了连接隐藏世界的钥匙。而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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