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探望

　　斯黛拉得知王后受伤的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便赶回西岱宫，但是因为行刺的事王宫正全面戒严，加上嫌疑人是康恩·布瑞安，作为和他一样持有王后特许令的人全被萨福克公爵羁押在了王宫外的一栋房屋里，被人严加看管。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偏偏抓我们，难道就因为我们有王后的特许令？”说话的人是一个红发侍女，她忿忿不平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没有这个意思，”回答她的是萨福克公爵身边的一名男性官员，“只是内阁担心这次刺杀行动会波及到其他人，所以将一部分和王室密切关联的人保护起来。”

　　保护起来？

　　说得好听。斯黛拉想。在这里什么人也不让见，一句话也不许跟外面说，这叫保护？

　　除了没戴手铐，没穿囚服，他们跟真正的囚犯有什么两样？

　　“保护？怎么就我们被‘保护’了？”红发侍女问道，“其他人怎么不‘保护’？米斯公爵怎么不被‘保护’？萨福克公爵怎么不被‘保护’？”

　　“内阁有自己的考量。”

　　“这算什么考量？”

　　斯黛拉看见那名官员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然而下一刻却还是笑着说，“所以你是觉得，每个人问的问题，内阁都必须要去一个个地回答是吗？”

　　“我没有这么说过，我只是想——”

　　那名官员打断她的解释，“那就是你觉得你有王后的特许令，你比我们更加高贵，可以不把国家的法律、国王的安全、内阁的制度放在眼里。王后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王后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侍女连忙争辩道。

　　“那就是你自己这么想的。”官员轻飘飘地说。

　　斯黛拉注视着他的脸。

　　故意刁难。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官员往前走了两步，这使得和这位红发侍女靠得更近了一些，“在得到特许令之前，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嗯？你有爸爸吗？他有像听你哥哥说话那样，认真地听过你说一句话吗？在没有这点许可前，你有跟真正的男人说过话吗？有让他们看得起过你吗？”

　　他的眼睛盯着她的，“你是不是很享受这种感觉，顶撞男人让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很有魅力对不对？”

　　然而这时他发现自己的面前又站起来一个人，拉开了那名红发侍女，挡在了他的面前。

　　斯黛拉平静地注视着他，“她说了，她不是这个意思。”

　　“你又是谁？”

　　“我是王后的侍女斯黛拉。”

　　“你是王后的侍女，那王后遇刺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必须回答吗？”

　　“如果是呢？”

　　“那就是审问了。”斯黛拉说，“可你刚刚不是还告诉我们，这是内阁对我们的‘保护’吗？而且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萨福克公爵手底下的人，能随随便便审问王后身边的侍女了。”

　　那名官员退后了一步，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不要觉得自己读了几本书，做了几件事，就认为自己很聪明，就可以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要不是杀人犯法的话。

　　斯黛拉拿出自己腰间的法国短剑，用拇指擦拭了下剑柄上不存在的灰尘。

　　我会用这把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

　　“多谢提醒。”斯黛拉面无表情地说。

　　那名官员似乎对她手中利器尚存忌惮，没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门从外面关上，不一会儿传来上锁的声音。

　　斯黛拉闭上眼睛，现在只剩一件事。

　　等。

　　好在他们并没有等得太久，大约只有一周不到的时间，他们就被放了出来，斯黛拉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申请去探望王后。

　　她在去西岱宫前没觉得这次能见到王后，刺客还没有消息，估计一时半会西岱宫会十分严密地控制出入，她本意也只是想确认王后的身体情况。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她很顺畅地就进入了西岱宫，接着又被领到了宫殿二楼的西南角。

　　“王后在这里等着你。”

　　斯黛拉推开门走了进去，伊莎王后果然如侍女所说的那样，正坐在房间的一把椅子上，她微微低着头，似乎正在翻阅着什么，斯黛拉看见她的睫毛垂下，目光定定地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嘴角轻轻地扬着，似乎正沉浸在回忆中。

　　半晌后，伊莎王后似乎从回忆中离开，她转过头，注意到已经走到她身旁的斯黛拉。

　　“你来了。”王后笑了，招了一下手，“看，我找到了什么。”

　　斯黛拉回过头看了看门口，侍女已经离开了，房间里除了他们外没有第二个人，门正紧闭着，于是她弯下腰，手扶着地毯坐在地上。

　　“你小时候画的画，我说我明明记得都在盒子里保存着，后来不见了，我一直以为是被他们弄丢了，”王后低声说，“原来都是被你收起来了。”

　　“我画得太难看了。”斯黛拉说。

　　“谁说的，哪里难看了，你画得挺好的啊。”王后说，“你看这人画得，多漂亮。”

　　“我听说您遇刺了，”斯黛拉终究还是没忍住，她问道，“您的伤还要紧吗？”

　　“不是很要紧。”伊莎王后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因为那是我安排的一场假刺杀。”

　　斯黛拉愣了一下，“假刺杀？”

　　王后笑了笑说，“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单凭我的个人意愿，想要撤换掉禁军队长的人选，恐怕要遇到不小的阻力。”

　　原来是这样。斯黛拉的心顿时放下来不少。

　　“可是，您为什么突然要撤掉禁军队长。”

　　听到这个问题，王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了个问题给她，“你也在巴黎外面呆了不少时间，你觉得英国人统治法国期间，最主要问题是什么？”

　　“卡里曼？”

　　“除了这个呢？”

　　“马克西米利安？”

　　“他们都是问题，但都不算最主要的问题。”王后顿了顿说，“你觉得在我们来这里后，巴黎变得更好了还是更差了。”

　　斯黛拉迟疑了一下。

　　王后也不为难她，直接替她说出来答案，“更差了。是吗？”

　　斯黛拉犹豫了，但没有否认。

　　“你光用眼睛就能看出来的，活在这里的法国人恐怕更有体会，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漂亮的话谁都会说，但法国人的脚不会骗人，这些年法国人往南或者往东走了多少人，其实说走都是客气的，那其实根本就是逃，我们如果对他们真的好，他们有什么必要逃？又为什么会天天背地里写东西骂我们。”

　　“您不要听信他们那些话，”斯黛拉连忙说，“他们都是一群眼高于顶的混蛋，不学无术的酒囊饭桶，您已经做得够好了！”

　　“斯黛拉，”王后看着她，“谢谢你的安慰，但是有时候，我们不妨静下心来认真听听反对者对我们的评价，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甚至比你我都更了解我们自己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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