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那股心悸，终会被命名（四）

　　唔姆……

　　总觉得……小雪乃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明明是在这么梦幻的水族馆里，那双总是清澈专注的漂亮蓝眼睛，偶尔会飘向不知名的远方，显得有些空茫。

　　虽然当她看向我时，眼神依旧温柔得像春日里融化的溪水……但那份温柔底下，好像藏着什么沉甸甸的心事。

　　就像……像好不容易才吹出来的、又大又漂亮的肥皂泡泡，刚飘飘悠悠地升上天空，还没来得及飞高，就“啪”的一声，无声无息地碎掉了……只剩下一点点湿润的痕迹。

　　那种感觉，让人心里软软的，又有点揪揪的，根本没办法装作没看见啊！

　　小雪乃到底在想什么呢？

　　好想知道！

　　但同时又有点……唔，一点点不甘心？

　　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厉害，能让总是冷静又可靠的小雪乃都变得这么在意啊！

　　唔……

　　说起来，我和小雪乃之间，好像一直都隔着一小段距离呢。

　　就像两条平行流淌的小溪，虽然离得很近，但真正交汇融合……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是从第一次见面那种……有点糟糕的情况开始的吗？

　　记得我晚了一个月才到班上，重新融入大家真的花了好久好久的力气呢……那段时间，感觉有点孤单。

　　不过——这绝对不是小雪乃的错哦！

　　她那时候也不认识我嘛，而且她那个时候也很担心我吧？

　　啊！如果是小白的话，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他大概……会装作没看见？或者用那种懒洋洋的、拐弯抹角的语气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嗯嗯！大概率不会直接问吧！

　　毕竟一开始，他们两个都像是竖起尖刺的小刺猬，谁也不觉得能和对方做朋友呢！

　　那我呢？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啦！

　　作为小雪乃最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之一！看到她有烦恼，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为她排忧解难，可是朋友的责任和特权！

　　只是……该怎么问才能让她愿意告诉我呢？

　　小雪乃的心思，有时候比深海还难懂诶……

　　“鱼鳃……鱼鳃的形状……仔细看，是不是有点像白影同学右眼处那道疤的弧度……？”

　　小雪乃的低语像一颗小石子，噗通一声掉进了我思考的池塘里。

　　疤？

　　哦哦！是小白右眼边上那道细细的、弯弯的疤痕！

　　我立刻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凑近水槽，一边努力回想小白右眼角那道疤的样子，一边仔细对比鱼鳃的形状。

　　“哦？诶！真的诶！你不说我都没注意！”

　　弧度是有点像！不过鱼鳃的弯度好像更大一点，更像一道小彩虹？小白的疤更像细细的小月牙。

　　但是！

　　比起发现鱼鳃和疤痕有点像的惊奇，更让我心跳加速的是——小雪乃居然能发现这个！

　　这观察力也太细致了吧。

　　“不过小雪乃观察得真的很仔细呢，我完全没看出来哦？”

　　我忍不住把心里的佩服说了出来。

　　“是，是吗……”

　　小雪乃的反应……好奇怪！

　　她像被我的夸奖烫到一样，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低头盯着地板，手指还无意识地捏住了自己的袖口，揉啊揉的……就好像她自己也很意外能发现这个一样？

　　我听见小雪乃轻轻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连白皙的脸颊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像是害羞又像是紧张的粉色。

　　这……这绝对不对劲！

　　“小雪乃？” 我担忧地又叫了她一声，凑得更近了点。

　　"没事，" 小雪乃终于抬眼看我，但我们的视线只交汇了短短一瞬，她就又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飞快地瞥开了，声音也轻飘飘、软绵绵的，和平常清冷的语调完全不同，“我们去——”

　　不行！

　　不能让她这样转移话题！

　　我超级——在意小雪乃现在的情况哦！

　　而且……

　　一个超级闪亮的“盲点灯泡”突然在我脑海里“叮！”地亮了起来！

　　之前小雪乃在操场边突然说要离开，我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她肯定是去找小白了！

　　现在又这样魂不守舍，还注意到了小白脸上那么细节的疤痕……

　　呜呼呼~

　　把这些线索串起来……

　　这不就说明——小白那家伙，肯定对小雪乃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才害得小雪乃连和我出来玩都一直在想那些事嘛！

　　呜啊啊！这个发现让我的“由比滨侦探之魂”熊熊燃烧起来了！

　　“不——对——哦——” 我故意拖长了声音，双手叉腰，挺起胸膛，摆出最最认真的“名侦探”架势，目光炯炯地锁定试图“逃跑”的小雪乃！

　　"根据由比滨侦探的推理！"我信心满满地宣布，声音因为兴奋和一点点（只有一点点！）的醋意而微微拔高，"小雪乃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而且是关于——"

　　“小白同学的！”

　　小雪乃为什么心不在焉？

　　为什么想到小白会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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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知道！超级——想知道！

　　——

　　是被名侦探柯南附身也好，还是福尔摩斯的推理之魂突然降临也罢，亦或是单纯的“挚友雷达”满格运转——其结果都精准得令人咋舌。

　　她如同背后灵点穴般，一击即中地戳破了雪之下雪乃此刻心底翻腾的涟漪所指向的唯一对象。

　　雪之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冰蓝色眼眸中，罕见地掠过一丝被当场抓获般的愕然。

　　但这份动摇仅仅持续了电光火石的一瞬，强大的自控力便让她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她试图用反问筑起防线：“你怎么会……突然这样想？”

　　“哼哼~” 由比滨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甚至煞有介事地伸出手指，模仿着捋了捋下巴上并不存在的“智慧胡须”，脸上写满了“这种问题太简单了”的自信。

　　“小雪乃，你还记得之前——在操场上，你说自己‘要去一个地方’吗？” 她抛出第一个证据。

　　“记得……”

　　一丝几不可察的惊讶还是悄然爬上了她的眉梢。

　　她没料到由比滨竟会如此清晰地记得这个细节，甚至将其作为线索串联起来。一股轻微的懊恼在心底升起——果然，一时冲动留下的破绽，比想象中更难收拾。

　　由比滨乘胜追击，掰着手指，如同细数罪证：“而且呢，小雪乃今天整个人——感觉有点‘轻飘飘’的哦？像踩在云朵上一样！”

　　轻飘飘？

　　雪之下微微蹙眉，对这个描述感到困惑甚至有些荒谬。

　　毕竟她可不适合用这样的话来形容吧，用来形容由比滨倒是差不多。

　　而且雪之下也下意识地纠正道，试图将状态定性得更符合逻辑。

　　“我想……‘心不在焉’会更准确。”

　　由比滨立刻抓住这个“口误”，眼睛亮得惊人，像抓住了关键线索。

　　“对对对！就是心不在焉！那小雪乃心不在焉的，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

　　雪之下瞬间哑然。

　　糟糕！

　　她心中警铃大作。

　　自己竟然如此粗心大意，竟然没能看出来她是在给自己下套。

　　先是故意抛出错误的描述——轻飘飘，诱使自己纠正——心不在焉，然后顺理成章地将话题精准地引回核心问题——在想什么。

　　雪之下微微偏过头，发出一声几近无声的叹息，带着一丝被看穿的无奈和……微妙的赞许。

　　看来，这位总是元气满满、看似神经大条的友人，在自己未曾留意的地方，早已悄然成长。

　　不，不对，或许已经有所成长。

　　自己并没有察觉到罢了。

　　她并非真的迟钝，只是选择了更温暖、更包容的方式与人相处。

　　能在一个月没来学校后才融入班级，并迅速在复杂的校园社交圈中占据一席之地，以这样的经历，怎么可能真的“傻”？

　　当然，她有时候的确轻飘飘的就是了。

　　这份认知，却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中了雪之下心中某个柔软的、带着愧疚的角落。 由比滨晚到学校一个月的原因……与她有着无法推卸的间接关联。这份沉重的过往，如同无形的阴影，偶尔会悄然浮现。

　　每每看见由比滨，便会想起那件事。

　　这也意味着雪之下雪乃与由比滨结衣成为朋友，绝非出于愧疚或怜悯。

　　那种基于同情、居高临下的“友谊”，虚伪得令人作呕，无论是她，还是那个同样孤独且敏锐的的白影无夜，都会厌恶。

　　她选择靠近由比滨，仅仅是因为——眼前这个笑容灿烂、心思纯粹、拥有着不可思议治愈力的女孩，本身就是一个值得她珍视和信赖的存在。 她的真诚与温暖，像阳光，穿透了雪之下筑起的高墙。

　　在由比滨温柔而执着的注视下，在那双盛满了纯粹关切、毫无杂质的眼眸中，雪之下雪乃长久地沉默着。时间仿佛在水族馆幽蓝的光影中缓慢流淌。

　　最终，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极其轻微，却又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羽毛拂过水面，“因为白影同学……他的一些特质，让我想起了一个……很久以前认识的人。”

　　“诶诶诶——？！是这样嘛！” 由比滨的惊呼带着巨大的震惊和燃烧起来的好奇心，她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真的吗？！是谁？什么样的人？”

　　雪之下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投向水槽中缓缓游弋的鱼群，仿佛在整理沉入深海的记忆碎片。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 她转回头，认真地看向由比滨，“所以，能请你……听听看吗？”

　　“当然啦！” 由比滨立刻挺直腰板，双手紧握放在胸前，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专注和期待，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不如说——请务必！详细地！讲给我听！小雪乃的故事，我超——级想知道的！”

　　这是她的故事，也是他的故事。

　　也是那股心悸的由来……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如此。

　　喜欢从小开始的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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