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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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篷马车在覆着残雪的官道上吱呀前行,单调的车轮声碾过刘然然复杂的心绪。她的指尖反复抚过身上簇新的青灰棉布官袍,那细密齐整的针脚与略显硬挺的质感,无时无刻不在无声宣告着天翻地覆的身份转换。
车窗外,熟悉的荒原景致在冬日的苍白阳光下缓缓倒退,枯树林立,远山如黛,离靠山屯越近,那份混杂着近乡情怯与深刻体会到物是人非的感慨便愈发沉重
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护送她的两名黑甲卫在屯口那座歪斜的木牌坊下干脆利落地勒住战马,动作整齐划一,抱拳行礼,声音平板无波,不带丝毫情绪:
“刘医官,职责已尽,前路平安,就此别过。”
话音未落,玄甲身影已调转马头,绝尘而去,干脆得如同随手撇下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未曾多看她一眼,也未曾对这片贫瘠土地流露出半分兴趣。
刘然然独自立于屯口刺骨的寒风之中,单薄的身影与身后辽阔荒芜的天地相比,显得渺小而又突兀。
她望着这片浸透了她过往苦难与挣扎的土地,积雪依旧顽固地覆盖着低矮破败的土坯房顶,几缕稀薄的炊烟在冰冷干燥的空气中艰难攀升,旋即被风吹散。
然而,当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那片熟悉而又陌生的泥泞土路时,周身那身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官袍,便如同巨石投入一潭死水,瞬间激荡起层层叠叠、难以平息的涟漪。
最先发现她的是几个在屯口雪堆里奋力刨挖着可能存在的草根或冻僵虫子的孩子。
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裹着难以蔽体的破旧棉絮,瞪着乌溜溜却缺乏神采的大眼睛,既畏惧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穿官衣的娘娘”。
一个胆大些的孩子仔细辨认后,惊得手中充当工具的木棍“啪嗒”落地,尖着嗓子嚷开了:
“是……是张家阿奶!她穿官衣回来了!张家阿奶当官回来了!”
这一声稚嫩的惊呼,如同冬日惊雷,骤然炸醒了靠山屯麻木沉寂的清晨。各家各户那补丁摞补丁的厚重门帘被接二连三地猛地掀开,探出一张张惊疑不定、被风霜岁月刻满沟壑的脸庞。
当无数道目光汇聚,终于确认那身着挺括官服、身姿挺拔、面容虽带倦色却异常沉静的女子
真的是那个曾被他们唾弃、鄙夷的张家媳妇刘然然
各种复杂的情绪——极度的震惊、茫然失措的难以置信、深入骨髓的探究,乃至一种源于对权力本能畏惧的深切恐惧——如同无数张无形的网,从四面八方袭来,瞬间将她牢牢笼罩。
窃窃私语声如同瘟疫,在低矮的土墙与狭窄的巷陌间迅速蔓延开来。
“官衣?她……她真当官了?莫不是眼花了吧?”
“张家媳妇?那个……那个克夫、泼辣、还偷家里粮贴补野汉子的恶妇?”
“瞧那走路的架势,那气度,不像假的……难不成真走了天大的运道?”
“完了,完了,以前咱可没少在背后嚼她舌根,还……还扔过烂菜叶……”
刘然然面色平静如水,对周遭一切或明或暗的打量与嗡鸣般的议论置若罔闻,步伐沉稳而坚定地走向记忆中的家。
沿途,昔日对她指指点点、吐过唾沫的妇人下意识地将身子缩回门内,只留一道缝隙窥视
曾想趁机占些便宜的闲汉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
几位村里年岁最长的老者,浑浊昏花的老眼中则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愕,以及一丝沉淀下来的、不易察觉的敬畏。
还未走到那扇熟悉的、油漆剥落得厉害的破旧院门,就见儿媳赵氏跌跌撞撞地从院里奔了出来,身后紧跟着怯生生拽着她打满补丁的衣角、面黄肌瘦的小孙女张小草。
赵氏看着眼前身着官服、气度迥然、恍若获得新生的婆婆,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在原地,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泪瞬间涌出眼眶,顺着粗糙的面颊滑落,却因极度的震惊与激动,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阿妈!”小草仰着小脸,辨认了片刻,这才敢松开母亲的衣角,如同归巢的雏鸟般扑了上来,紧紧抱住刘然然的腿,小身子微微发抖,不知是冷还是怕。
这时,张老汉也拄着那根磨得油光发亮的木棍,颤巍巍地挪到了院门口。他佝偻着背,一条残腿使得他步履蹒跚。
他看着儿媳,又死死盯住那身只在每年去镇上缴粮时,远远瞥见镇长老爷才可能穿着的、象征权势的袍子,老眼圆瞪
手中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冻硬的地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响,半晌,才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破碎的字:
“然然……这……这衣裳……你……你……”
刘然然心中酸涩翻涌,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上前一步,先弯腰捡起拐杖塞回张老汉手中,然后一手轻轻推开院门,一手扶着激动得几乎站立不稳的赵氏,柔声道:
“先进屋,外头冷,进屋再说。”
一家人相互搀扶着,走进虽然依旧家徒四壁、却被赵氏收拾得异常整洁的小院。
院角堆着整齐的柴火,地面扫得干干净净,与屯里其他地方的脏乱形成鲜明对比。刘然然将张老汉小心扶到炕沿坐稳,自己搬了张吱呀作响的小板凳坐下,又将冻得小手冰凉的小草揽在怀里,用掌心细细暖着。
“爹,大牛媳妇”她看着家人脸上那巨大的震惊与眼底深处潜藏的一丝不敢置信的期盼,放缓了语速,声音清晰而平稳
“这几个月,我遇上些机缘。”她将那段充满惊心动魄、生死一线的经历,刻意隐去了阴谋诡计与靖王萧玦的存在,简化为一番机缘巧合下,凭借一点微末的草药知识,帮助军中识破了有歹人意图陷害伤兵的诡计
侥幸立下些功劳,蒙一位贵人赏识,破格授了个医官的官职,不仅许她返乡行医,还赋予了监察地方医药弊政的职责。
即便已是极力简化、粉饰太平的说辞,也足以让张老汉和赵氏听得目瞪口呆,如同在聆听一则遥远而不真实的神话传说。
医官?官身?监察地方?
这些词汇对他们这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升斗小民而言,遥远得如同天上的星辰,是镇长老爷那样的人物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官……官身?”赵氏反复咀嚼着这两个重若千钧的字,猛地再次抓住刘然然的手,那双手因常年劳作粗糙不堪,此刻却充满了力量,她喜极而泣,语无伦次
“阿娘!您出息了!真真是出息了!老天开眼啊!看从今往后,谁还敢欺负咱老张家!”
张老汉激动得老脸通红,浑浊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他用力拍着自己那条残腿,仿佛要确认这不是梦境:
“好!好啊!苍天有眼!我老张家的媳妇,是官了!是堂堂正正的官了!”积压了一辈子、因贫苦和残疾带来的屈辱与憋闷,似乎都随着这声声带着哭腔的“官”字,酣畅淋漓地吐了出来。
院子外围观的左邻右舍,早已将屋内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当“医官”、“官身”、“监察”这些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词语,清晰无误地从张家那破旧的窗户传出来时,整个靠山屯如同滚开的沸水,彻底炸开了锅。
“听见没?真真的!张家媳妇当官了!是医官!”
“医官是啥官?比镇上的里正老爷还大吗?”
“了不得了!咱们靠山屯这穷山沟,竟真飞出了金凤凰!”
“以前咱真是猪油蒙了心,瞎了眼啊……往后可咋办?”
惊叹声、议论声、懊悔声、以及急于巴结的试探声交织在一起,在寒冷的空气中发酵。
那些曾经的白眼、嘲讽、乃至落井下石的举动,此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畏惧与灼人的羡慕。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刘然然端坐屋内,清晰地听着院外每一道声音,看着眼前激动难抑的家人,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这身官服,是靖王赐予的护身符,让她得以挺直腰杆归来;却也是一副无形的千斤重担
意味着她从此被卷入更复杂的漩涡,肩负起庇护家人、乃至这一方乡土的责任。靠山屯,这个给过她无尽伤痛、却也让她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爱恨交织之地,即将成为她践行新使命、面对新挑战的起点。
她下意识地轻轻握紧了袖中那枚触手温润的云纹玉佩,以及那枚时刻不离其身、散发着幽幽寒意的龟甲。
玉佩代表着来自权力顶端的隐约庇护与未测的因果;龟甲则是她自身安身立命、窥探天机的最后依仗。
她的目光则透过破旧的窗棂,投向远处在冬日薄暮下显得朦胧而肃穆的山峦轮廓。
旧的篇章已然翻过,无论其中是血泪还是屈辱。
而新的棋局,刚刚开始布子。这看似平静的乡野之间,暗藏的风刀霜剑,恐怕比军营之中明晃晃的刀光剑影,更加诡谲难测,杀人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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