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坐以待毙

　　第一百四十一章 坐以待毙

　　可同时，他又恼。

　　恼她这份将所有人都拒之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她将自己的心，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窥探。

　　她对着所有人，都能侃侃而谈家国天下，唯独对着他，连一句真话，都不肯说。

　　她宁愿将自己的委屈，诉诸于那冰冷的琴弦，也不愿向他，流露出半分软弱。

　　他们之间，明明曾经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人啊。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澹台湛只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是刚才那个去而复返的嬷嬷。

　　“王妃，”嬷嬷走到沈月凝身边，压低了声音，恭敬的回禀道。

　　“奴婢跟出去了。王爷他……并未去别处，只是独自一人，在偏殿外的长廊下站着，像是在……吹风醒酒。”

　　“一个人？”

　　沈月凝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凤栖鸾那个贱人呢？她没跟出去？”

　　“没有。”嬷嬷摇了摇头，“公主殿下她……自始至终，都坐在原位，未曾动过。”

　　未见异常？

　　沈月凝的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更强烈的预感。

　　她不信！

　　以澹台湛对那个贱人的在意程度，他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出去吹风！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约定！

　　或许……他们是约好了，等宴会散了，再私下里见面？

　　不行！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得亲自去看看！

　　“走。”

　　她对着嬷嬷，低声吩咐了一句，随即，便端着一盏醒酒汤，站起了身。

　　她先是对着主位上的王皇后，歉意的笑了笑。

　　“娘娘，王爷他……似乎是有些喝多了，臣妾不放心，想去看看。”

　　王皇后自然不会拦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王妃快去吧，仔细照顾着王爷。”

　　沈月凝这才仪态万方的，端着醒酒汤，袅袅婷婷的，走出了大殿。

　　她很快便在长廊下，找到了那个孤寂的身影。

　　“王爷。”

　　她柔声唤道。

　　“夜里风大，您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若是着了凉，可怎么好？”

　　她走上前，将手中的醒酒汤，递了过去。

　　“臣妾给您炖了些醒酒汤，您快趁热喝了吧，暖暖身子。”

　　澹台湛缓缓的转过身，神情却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模样。

　　他没有接那碗汤，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月凝见状，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王爷，您还在为刚才的事，心烦吗？”

　　她善解人意的说道，“其实，您也不必太过生气。姐姐她……毕竟在楼兰待了那么多年，心里有些怨气，也是难免的。”

　　她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怀念的神色。

　　“说起来，臣妾还记得，好几年前的上元夜宴，那时姐姐她还没出嫁，您也还没像现在这么忙。”

　　“那晚，您带着臣妾，偷偷溜出宫去，逛了好久的花灯。您还给臣妾赢了一个兔子灯呢。”

　　她故意提起这些旧事，试图用这些回忆，来唤回澹台湛心中那点所剩无几的温情。

　　然而，澹台湛的反应，却让她失望了。

　　他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是么？”

　　他敷衍的应了一句，随即，便又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太和殿的方向。

　　那心不在焉的模样，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根本就没有在听她说话！

　　他的心里，想的，念的，依旧是那个贱人！

　　一股滔天的恨意，瞬间席卷了沈月凝的四肢百骸！

　　可她的脸上，却笑得愈发温柔，愈发……贤良淑德。

　　“王爷，这廊下的风，实在是太大了。”

　　她走上前，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想要挽住他的手臂。

　　“不如……臣妾陪您，去御花园里走走吧？那里的梅花，开得正好呢。咱们也……许久没有一起，好好的散过步了。”

　　她想，既然温情牌没用，那她便换一种方式！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沈月凝，才是名正言顺的，能陪在摄政王身边的人！

　　她要让凤栖鸾那个贱人，清清楚楚的，看明白自己的身份！

　　就在沈月凝的手，即将触碰到澹台湛手臂的那一瞬间，他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不着痕迹的，往旁边侧了一步。

　　那动作自然而又流畅，没有丝毫的刻意，却恰到好处的，避开了她的触碰。

　　沈月凝伸出的手，尴尬的僵在了半空中。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但很快，便又被她用笑容给掩饰了过去。

　　澹台湛并未看她，只是淡淡的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情绪。

　　“不必了。”

　　“本王，还不至于，连这点风都吹不得。”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她，径直，抬步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那态度，让沈月凝的心，狠狠的沉了下去。

　　可她却只能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屈辱，快步跟了上去。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

　　只要能跟在他的身边，只要能让别人看到，他们是“一同”散步，她的目的，便也达到了。

　　而另一边，太和殿内。

　　自从澹台湛离席之后，凤栖鸾便觉得，那压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似乎也跟着消失了。

　　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松。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令人窒息的烦闷。

　　殿内的歌舞依旧在继续，可那靡靡之音，听在她的耳中，却只觉得聒噪。

　　那满桌的珍馐美味，看在她的眼里，也只觉得腻烦。

　　“春桃，”她低声说道，“扶我出去走走吧，这里……太闷了。”

　　“是，娘娘。”

　　春桃连忙应下，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从殿后的侧门，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主仆二人，并未走远，只是顺着宫墙，来到了御花园的一角。

　　夜色下的御花园，比白日里，更多了几分清冷。

　　几株盛开的红梅，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冷香。

　　凤栖鸾贪婪的，呼吸着这带着梅香的空气，那颗烦躁不安的心，似乎也……稍稍平静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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