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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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锵锵!”一阵急促的铜锣声传遍大街小巷。
“大家都来看啊,益源医馆卑劣竞争。来看病的,不怕他们的药材以次充好,诊断恶重坑人吗?”
杜怀钦用力的敲着铜锣,站在益源医馆门外,四面大喊,顺便拦住正要进医馆的男男女女,“哎,大哥、爷爷、大嫂,快别进去了。他们技艺不精,救不了人,还利用伤者的命去陷害同行呢!”
“真的假的?我一直在这里抓药,挺有效啊。”
“是啊。没发现什么不好。”
杜怀钦一脸大难不死,也没后福的惋惜之态,“那是幸运,他们看客下菜!几位真敢把自己的身体安危赌上吗?我!我就是益源掌柜安排到同行那里,去挖人家药方、伺机给人家搞破坏的!我最清楚不过!现在,事儿办了,他们不给钱,翻脸不认人,真是恶臭!我到底要讨个说法!”
几个病人半信半疑,但腿脚已不动,显然开始犹豫是否换个医馆。
“住嘴!哪来的小王八羔子!”一个约三十岁的美妇,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与几个壮丁,自医馆内疾步而出,围住杜怀钦。
“是谁眼红我医馆生意,教唆你污蔑?不怕烂了舌头!”美妇指着杜怀钦的鼻子,大声斥责,也是说给周围看热闹的人听。
杜怀钦理直气壮的高声回怼:“是你让我潜入裕康医馆,帮侯尚书女儿的婢女,在药包上做假,想让人家受罚关门。好在苏东家宅心仁厚,行医有道,救人救命。否则我就被你害死了!”
美妇听的瞪眼咋舌,接着反应过来,气的发抖,赶紧让壮丁捂住杜怀钦的嘴,“疯了!是个疯子!这些胡话也敢说!人在做,天在看!快!把他绑到府衙,告栽赃嫁祸,损人名誉!快!”
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但面对四个大汉的压迫,杜怀钦还是不由得心慌的退了一步,紧紧握着锣锤,准备朝逼近的壮丁脑门上敲。
“你想灭口吗?当街绑架,不知道的,以为是府衙抓人。薛大掌柜是仗的谁的势,好厉害呀。”这时,一个洋洋盈耳的声音传来,直逼美妇。
苏千誉自人群中款款走出,摇着团扇,笑意明媚又惬意。
与顾非真签订完继续合作查案的文书后,苏千誉立刻找到藏香坊的红倌人柳青青,提出望其接近瞿昙岩,并开出高价回馈。
二人在一次富商聚会中结识。
那时,柳青青陪一位炭行商人出席。
面对其他富商夫人的冷嘲热讽,柳青青应付的游刃有余,哪怕炭商正妻为难,亦进退有度,整场玩得起,放得下,哄的炭商十分开心,当众送了一套珠宝。
这让苏千誉印象颇为深刻,在后来谈生意的酒局上,两次点名柳青青作陪助兴,无不愉快。
不论青楼、妓馆,青、红招子,皆属风月欢场。
有的女子忍辱负重、执着脱离。
有的如鱼得水,闭门酣歌。
大家各有来历,各有追求。
柳青青是第二种。
她答应了苏千誉,兴致勃勃的商量好细节,主动给出两种计划,一个实施,一个预备。
爽快、利索、踏实。
苏千誉毫无异议,当即付了一半的钱。
待回到医馆,她立刻带着杜怀钦找上了益源,决计好好与这个薛大掌柜算算账。
此时,薛大掌柜面上的厉色缓和,冲已架住杜怀钦的壮丁示意住手,亲热的挽过苏千誉胳膊,低声笑道:
“我说他怎敢独自登门吵闹挑衅。原来你在啊。我们都是老老实实、惠及百姓的商家,其中定有误会。断不能被他人利用了去。何必搞的两败俱伤呢。我请妹妹进去喝喝茶,说说话。昨儿个还入了些你们家的红茶呢。你人既然来了,这事儿就有余地,否则哪会管那小子死活,是吧?”
苏千誉不接话,只笑着将薛大掌柜的手推开,带着杜怀钦,潇洒的进了医馆。
薛大掌柜忍着尴尬,对围观的人简单解释后,便交给管事处理,自己追着苏千誉进了门。
“许久不见,薛大掌柜说起话来,依旧妖娆妩媚、黏腻动人,我差点以为南市的青楼妓馆搬到此处了。怪不得太医令将苦心经营的医馆交予你打理。不知他的大夫人,是不是也一样认可你?”苏千誉轻车熟路的来到客室,毫不客气的站到东边的主人位旁,一通揶揄。
薛大掌柜隐怒的脸更垮了,在苏千誉右侧坐下,肃然道:“你心中有气,我理解。但谈生意,提我的出身,拿私事威胁,不太地道吧。”
苏千誉嗤笑,缓缓走近薛大掌柜,俯身与其极近的四目相对,阴恻恻道:“对你这种背后阴人的祸害,很适用。你做了什么,无需我提醒。我门外一出戏,是告诉你,市场不是你一家的。除了合规矩的竞争外,我不会主动牟取、损害他人利益,但不代表可任人宰割算计。犯我者,必加倍奉还。信不信,我让你日后惨过做妓。你以为太医令那么牢靠吗?他能宠你,也能宠别人。你是个什么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吗?我告诉你,在洛阳,哪怕做妓,你都当不上头牌。想不到你年纪不小,脑子挺小,看人做事,如此片面。”
薛大掌柜被盯的心里发毛,也被这些言辞震慑的悲愤交加。
不过,她仍努力保持平静,面上没有露怯,扶着苏千誉肩膀,将她推远。
接着,端起刚沏好的茶,双手送到苏千誉眼前,伏低做小,道:“是是是。我知道错了。我给苏娘子赔不是。我熬到这位置不易,自幼在青楼,见多了听多了下作的伎俩,不懂体面行事,自以为聪明,让您受累、见笑了。我保证,绝不再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回,好不好?”
苏千誉没接茶,转身坐到客位,微霁道:
“薛大掌柜很会哄人,楚楚可怜的样子,别说男人,我都心疼。我们没有私怨。我知道,你针对我,因裕康分走了本可能属于你们的病人。
论规模,益源的门店,遍布北方数州,远超裕康。我不想压你们一头,更没有垄断市场的心思。树敌绝不是经营的最优选择。尤其面对的是太医令这般,资历深厚的官家。
我得罪不起。我是做生意,不是争第一。比起穷追猛打,我喜欢共赢。今日来,另有一事。我想与你做笔买卖。不知可否赏脸?”
“哟。”薛大掌柜朱唇轻启,蹙起的眉心转瞬即舒,喜笑颜开道:“这是我的福气呀。赚钱谁不乐意!妹妹请讲。”
苏千誉正了正身子,正色道:“我急需大量药材入药,尤其是肉苁蓉。益源路子广,存货与采买的优势更大。我想让您来做我的第一供货商,把价格先定下。一来,肉苁蓉不便宜,我希望优惠一点,毕竟长期需求,绝对不会亏了您;二来,可阻止其他商户坐地起价,横生枝节。”
薛大掌柜美眸亮闪闪的眨了眨,笑道:“听听就心动。我自是万分乐意的,不过必须与太医令商量过,才好定夺。具体的价格、路费、税费和一些杂费,我也要与益源专门采买的人查问,药材在附近或边陲,可大不相同。”
苏千誉点头道:“肉苁蓉盛产西北,关内道、陇右道部分盐渍的松软沙地,干涸的老河床、湖盆低地,以及西域几个国家。首选本土采购,肥水不流外人田,促进当地百姓种植,便于压制外来价格。”
“好嘞。我都记下了。”薛大掌柜将鬓角碎发拨至耳后,起身坐到苏千誉旁侧,亲手倒了杯茶送到对面,羡慕道:
“即用来入药,我猜不是给谁治病的,而是炮制售卖吧。早些时候,听太医令夸赞您,说关内道的灵州,与周边许多地方的药商,同您关系很好,供货都要先看您的意思。我记得那儿也是西北,应该有肉苁蓉。若这都不够充足,看来是笔极大的生意。您是天生的经营大才,何时能指点一二,好让我这半路出家的沾沾光。”
“过誉了。我有诚意与你谈合作,提前说来也无妨。”苏千誉将研制还少丹的事袒露,但隐藏了真正因由与最终目的。
薛大掌柜讶然,狐疑问:“这……还未正式开卖啊。五日后的拍卖,真能顺利打响名气吗?”
“自古以来,养生延寿的东西,哪个不赚得盆满钵满,有钱有权者更趋之若鹜。多少帝王痴迷长生屡试不爽。我的丹药不弄虚作假,经历许久的研制与验证,有圣人眼前的得道高人参与炼制、力捧。缘何不可?”
苏千誉说罢,意气扬扬的对着薛大掌柜,轻轻拍了下桌沿,又吐了两字:“必火!”
薛大掌柜直愣愣听着,欢欣鼓舞的跟着拍掌,仿若已经见到钱帛哗啦啦倾倒眼前,“好。信您!我这就去说与太医令。好商机绝不能错过。”
“待拍卖结束,看众人反应再定夺,对益源更稳妥。”苏千誉稳重提醒,起身看向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杜怀钦,笑道:
“事请讲完,不再叨扰。您若仍有怨气,冲我。别与这孩子计较。他少不经事,难免莽撞惹麻烦。”
“说笑啦,哪儿有怨气呀,都是和气。”薛大掌柜亦步亦趋的送苏浅誉至门口,捏了把杜怀钦的脸颊,嫩藕般的手臂,若有若无的往他身子一蹭,呵气如兰道:“你小子,好福气。”
“谢东家照顾。”出了益源医馆,杜怀钦一个劲儿搓着脸,想把薛大掌柜蹭在他面皮上的香气去除。
苏千誉觉得好笑,“你讨厌她?”
杜怀钦认真道:“我总感觉她一肚子坏水。”
苏千誉侧头看他,“你第一回见,话都没说几句。”
“感觉,感觉……总之,与您不一样。以前我们邻居有个大爷,常街口坐着小凳,念叨特别喜欢说漂亮话的漂亮女人,千万要小心。”
苏千誉团扇掩嘴,扇面上画着的檐下风铃,在她笑出声的那刻,好似动了一般。
苏千誉摸摸杜怀钦的头,递去一块小玉牌,愉快道:“你今日表现不错,去留仙楼买些吃的,钱记在我名下,给你家人也带些。”
“哇!”杜怀钦感激的连连鞠躬,忽又愁容道:“您与薛大掌柜的谈话,愿意让我听到,是对我的信任,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但我也多句嘴,您真打算与她合作吗?她会不会坑您啊?”
苏千誉心情颇好,冲杜怀钦神秘一笑,“你猜?”
“怕是在给咱们下套,要小心对付。婉拒吧,免得惹一身臊。”益源医馆的管事,遣散医馆外看热闹的百姓后,一直在隐在暗处默默听薛大掌柜与苏千誉的谈话,直至人走茶凉才现身,关上客室的门,说出想法。
“急什么。九日后拍卖一看便知。谁天天平白无故的去算计别人。最不满裕康医馆分利,与常医师有旧怨的是太医令。我为讨好他,才借送信小差的命去坑害他们。丹药这事儿我听着不假。况且是她牵头,必定投资最大。坑供货的等于坑她自己。说实话,她自开医馆以来,做事规矩本份,确实没主动针对咱们。若非我招惹在前,不会有今日的吵闹。”
薛大掌柜不以为然的说着,腰若细柳扶风的轻轻一摆,整个人坐到了管事的腿上。
管事搂着身上人的肩膀,笑眯眯道:“你怎的帮她说话?这么快就被收买了?”
薛大掌柜将头靠在管事肩膀,娇嗔道:“就事论事罢了。太医令的夫人一直想把我赶走,让她儿子接管医馆,不知在背后说了我多少坏话。好在那儿子不成器。太医令没老糊涂,虽犹豫,却还算信任我。若合作成了,太医令必高看我们,地位更稳固。且让苏千誉替咱们好好推广,打出名声。一旦势头好,我们就自己来,油水更大。”
管事泄气的喝口茶水,“说得容易。拿什么来?”
薛大掌柜轻松一笑,“药方啊。”
管事目光扫过对方的脸,惊喜道:“你有谋算了?”
“是啊。还是受她启发呢。”薛大掌柜得意的挑起下巴,“不妨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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