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信徒，就该忠诚的追随

　　其实衍卜寸在众人面前时，讲过很多他的过去，只是张祈灵轻攥着那冷寒的触手，却知道对方想说的，远不是众所周知之事。

　　也正如张祈灵想的那样。

　　这一次衍卜寸说的，是同自己的相遇。

　　“阿祈，从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对我的意义，和任何人都不一样。”衍卜寸说着，仿佛是怕张祈灵不自在，便将目光挪开，落在刚才自己乘凉的树荫下。

　　张祈灵抿唇，并未开口，因为他知道衍卜寸会继续说下去。

　　而衍卜寸预料之中，再度继续道，“可我并不是以小寸的身份看到你的，在我恢复所有记忆后，我才发现，真正遇见你的第一个家伙是怪怪。”

　　“束缚。”张祈灵懂那段时光里，洞穿心脏的疼。

　　衍卜寸听了便将那触手紧了几分，却不至于到弄伤张祈灵的地步，他明白对方曾身陷囹圄，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在参与。

　　但很快，张祈灵的这个心结就被衍卜寸一点点的解开了。

　　衍卜寸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不想将这惨痛的经历，说的太过于直白，“我受背后的势力，衍光善的打压，被驱使着对你动了手，那时的我，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这是我不能否认的。”

　　他清楚记得张祈灵鲜血的味道，知道那份深重的罪孽。

　　可是张祈灵仅看着他，不避不闪，专注而又认真的，倾听他无能为力的曾经。

　　“但很快，我以小寸的模样，再次遇到了你。我愤恨于高台之上将你囚禁的怪怪，我借着那刺眼的红光，试图去看清你的模样……直到有一天，你终于下来了。”衍卜寸说着希望即将实现的期待，却并没有露出笑容。

　　他的表情在张祈灵的眸中，肉眼可见的更加严肃，但张祈灵的视线，落定在对方的眼里，却仿若能够看到汹涌的情绪，终于从这个人保持一惯温吞的躯壳中，破体而出。

　　“那是我，真正意义上，看见你的时刻。”衍卜寸把头转了过来。

　　张祈灵看到了他的眼泪，像激动，像喜悦，像悲愤下极致的痛苦。

　　“可是，你救我，你会死的！”衍卜寸的情绪动荡，连他的触手，也像是寻求安全感的孩童，缠的自己更紧，贴近皮肤的距离更近。

　　冰冷的温度在手臂上蔓延。

　　可张祈灵半拥住他，却能感受到那比鲜血更滚烫的泪，正砸在自己的颈窝里。

　　衍卜寸的声音闷在胸腔，“那时我多么希望，你自私一些。如果那时候，我没有那么明显的求生欲，如果，我从不曾仰望你，渴求你，期待你拯救我，你是不是就不会犯险？”

　　“没有如果。”张祈灵顺着他的背轻拍。

　　张祈灵自知是一个行动派，就算衍卜寸当时昏迷，哪怕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他都会救。

　　而他拉起来的，不仅仅只是衍卜寸，也是自己生的执念和希望。

　　这是张祈灵天生的超脱于爱的本能，更非接收到信徒极致忠诚后的慷慨。

　　不过是一场自私的救赎，张祈灵从不否认。

　　可衍卜寸奉为圭臬，让张祈灵不得不去正视他。

　　虽然自己结合着衍卜寸的过去，以及霍秀秀刚才的疑问，勉强理解了，关于喜欢这个命题里，自己所作出的让人深想的事。

　　但这并不代表，张祈灵现在有能力去解决。

　　衍卜寸喜欢自己，不是一件有问题的事，这就和胖子喜欢做笨鹅给自己吃，吴峫喜欢教育自己，哥哥喜欢照顾自己一样。

　　这些都是源自于喜欢，所带来的正向反馈。

　　而张祈灵只能做到在这方面，努力去理解这个范畴。

　　所以，在看到张祈灵懵懂眼神的衍卜寸，也和他说的那样，从不多求什么。

　　因为他知道张祈灵是用本能去守护，知道自己哪怕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得到更特别的殊荣。

　　他只是让张祈灵了解自己，将过去那些未讲开的话搬上来，然后用平常心，劝自己做一个合格的家人，体面的朋友。

　　所以，他很快松开了这个紧密的怀抱，并擦掉自己的泪。

　　信徒，就该忠诚的追随。

　　不问未来前途幸福或忐忑，只仰望着神明的光辉，守好心中的那份龌龊，当作自己亦身于耀日普照之中。

　　“阿祈，你真好。”衍卜寸最后笑的像个孩子。

　　而张祈灵恍惚的，从这张俊逸清冷的脸上，看到了过去，看到了将来，看到了触之可及的幸福。

　　他的唇角，也平添了漂亮的弧度。

　　张祈灵将可乐拿起来，递到了衍卜寸的手里，“天热。”

　　衍卜寸不负众望的一饮而尽，晃了晃空空如也的罐。

　　与此同时，黑瞎子在墙边冒出个头，疑惑的看着他俩，“你俩洗碗洗丢了？快回来待着，下午的日头可热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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