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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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心,亦不会领情,别自讨没趣。”

  她好言奉劝,似不以为意,眸中尤为轻蔑。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惜羞辱旁人,折辱无辜,获取快意,你与恶人有何异同?”

  言语间,仿若生有无尽冷意,无端使人寒颤、生冷。

  “贺岁倾,你我并非初识,我不是好人,你当明了!”

  “论一己私欲,无人能及过你。”

  “何故惺惺作态,佯装好人!”

  “英雄救美的戏码,并非永不过时。”

  “也无须旁的人充当看客,替戏、替人添彩。”

  “你咄咄逼人,无非是为了她。”

  “你不顾自身安危,秉义执言,是见她于心不忍。”

  “眼下的诘问,更是有意替她出气。”

  “你永远都是那般,爱时甘愿为其倾心,全无理智。”

  “为何恨时,不能刺骨?”

  “不能佯装视而不见!”

  她忿忿道,似习以为常,眼间无半分波澜。

  “你疯了。”

  少年的音色,极为平静。

  “你不妨回去问问她,她疯没疯!”

  “只怕她藏得太好,你难以得见。”

  “那高位之上,坐不得常人。”

  “只你脚下这方寸间,不知埋葬着多少未疯之人的尸骸。”

  “她们甚至无缘得见这盛世之景。”

  “只因着对疯症二字的避讳,常人的规束,下场极其凄凉、悲壮。”

  “白骨露野,魂无所归。”

  她笑道,笑意未及眼底,只当闻见无稽之言,毫不入心。

  “以私心揣度旁人,你与我又有何异同?”

  “以言辞为刃,于行径落实。”

  “你伤及人心,我图谋人身。”

  “恶人,不该这般定义。”

  “纯善,纯恶,从未在你我身上生有。”

  “我腹中子嗣,并非生来要做庙中和尚,上天菩萨,无须洪福齐天。”

  “生在皇室,积德纳福,不及康健长乐。”

  “喜笑足矣。”

  她疏离开口,敛去笑意,模样尤显淡然。

  话落,迈步前行,独留少年一人愣怔。

  似思及先前的诘问,她悄声止步,回身望向少年。

  “我从未指望,你能信我。”

  她淡淡出声,眸光极其复杂,面上掩有显浅笑意,似佯装,似强撑,尤显勉强。

  话落,她抬手触向袖间,取出浅藏的半块糕点,如数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艰难咽下。

  片刻,拢起衣袖,露出大片红痕。

  只一瞬,轻浅搁落,未发一言,转身离去。

  她背对他前行,无声露笑,笑来渗有艰涩、自嘲。

  糕点并非刻意奉上,只无心之举,碰巧为之,她心知肚明。

  偏她不死心,仍为此抱有期待。

  自她瞧见那人,她便知晓两人在宫门处,却并未刻意打量。

  怕脏了眼,扰自身清静。

  先前奉茶之人,名唤林星姿,林府名副其实的二小姐,她同父同母的胞妹。

  宫门处徘徊二人,是她久未谋面的爹娘。

  自花楼一别,再未见过,已然记不清模样。

  若非无意撞见胞妹,她已然忘了偏心的双亲,只当自己是孤女。

  爹娘老来得女,近而立之年诞下长女,却并不讨喜。

  她生来无笑,纵是年长些,也不爱笑,模样冷淡,故此不讨喜。

  她落于侍女手中养大,常年居于偏院,从未堂前进食。

  爹娘急于求子,继承家业,待她从不上心。

  三五年后,苦求有了回响,再次怀有身孕。

  二人喜上眉梢,近乎寸步不离,对胎儿呵护备至,期盼孩子平安降世。

  第二年,随着年岁增长,啊娘难产,虽母女平安,却伤了身子,再难有孕。

  面对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幼女,二老满面愁容。

  求子之心,偃旗息鼓。

  胞妹生来爱笑,见人便乐,模样尤为讨喜,宽慰了二老的求子心,弥补些微遗憾。

  爹娘全身心投入其中,待其细致入微,关怀备至。

  任其生长,从无拘束。

  自胞妹落地,两人爱不释手,眼中再未有过她的身影,近乎遗忘。

  府中人视她为笑柄,不愿同她亲近,对她避之不及。

  独侍女待她亲切,无微不至。

  少时,她总会藏起身影,窥视胞妹的嬉闹,悄声艳羡。

  侍女瞧见,总会无声将她抱离,细心安抚,轻浅逗弄。

  侍女忙碌,毫无闲暇。

  每每触及,面上皆是倦容。

  她不愿侍女分心,忧心她的处境,此后,再未留意过胞妹的动向。

  独自缩在偏院,同侍女,相依为命。

  侍女年长她几岁,私下里,她唤她啊姐,她也只在无人时应她。

  有啊姐的疼爱,她极为满足,再不会失落,艳羡旁的。

  啊姐做活时,她枯坐着等她,模样极为静态。

  夜里,啊姐哄着她入睡,总会无声将她抱紧。

  只她明了,她是心疼她。

  有父似无父,有母似无母。

  只能缩在墙角处,窥探旁人的喜乐。

  只啊姐瞧见了她私下的动作,纵她有意规避啊姐。

  闻见显浅的欢声笑语,她仍会抑制不住去瞧,暗自失神,独独避开啊姐。

  可她懂她,纵从未亲眼所见,也仍知她不死心,却从未劝止。

  只在夜里,床笫间,无声将她拥紧。

  待小人儿安睡,轻浅拭去她眼尾的泪。

  于那座府邸,她似借住者,而非府主人。

  她小心翼翼,束手束脚,只为留在府中,无须同啊姐分离。

  啊姐日夜操劳,积劳成疾,身子每况愈下。

  忽而缠绵病榻,一病不起。

  她取出积攒的银两,替啊姐寻医问诊,仍未留住啊姐的命。

  她捧着沉甸甸的银两,手足无措至极。

  寒冬,啊姐故去,独留她只身一人,立于天地间。

  啊姐身故那日,任她哭闹,府中之人无动于衷,尽数冷眼旁观。

  她瞧着一众漠视,终是死了心。

  奔出府外,跪求行人入府,从旁指点,安置啊姐身后之事。

  夜里,她宿在啊姐坟前,止不住瑟瑟发抖。

  仿若往昔的夜里,简陋的床笫间,啊姐拥住她的身子,哄她入眠。

  只那时,脊背处紧贴啊姐绵软的身子,眼下,脊背直抵啊姐冰凉的碑石。

  那一处,再没有暖意袭来,只余下冰凉。

  先前微屈的脊骨,眼下挺得笔直。

  她知晓,再无人替她扛。

  困意袭来,她合上眼,安稳入眠,耳间回荡着啊姐的声响。

  “初星,无须回头,啊姐一直在。”

  “啊姐会先一步到将后,等着我的小初星慢慢走来。”

  “无须心急,慢慢来。”

  “纵是初星去迟了,啊姐也会等初星。”

  “必不会让初星,落得形单影只。”

  啊姐卧倒床前,艰难出声,笑意显浅,已是油尽灯枯之象。

  “初星,要笑。”

  啊姐细心嘱咐,艰难抬手,牵动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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