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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他明知,她终会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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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须刻意去留意,他的起居与动向。

  凭着习性,也能猜得一般无二。

  白日里,辛勤执政,夜里,无声守在殿外。

  趁着她起身的间隙,匆匆折身,撑案小憩。

  若换做先前,她或许会为这番暖心的行举,热泪盈眶。

  可如今的她,再不会。

  不会心疼,不会歉疚。

  他总那般自以为是,以倾身、倾力的方式待她好。

  不出言,不过问。

  对她脾性的了然,似有似无。

  他了然她的心结,独不敢提及,缄口不言。

  她求自由身,他不愿松离。

  她求一人心,须得同旁的人共侍一夫。

  须得佯装大度,须得无言接纳。

  无妒,无怨。

  而后眼睁睁瞧着,接二连三的宫妃,诞育与他血脉相连的子嗣。

  独自蜷在这繁华、堂皇,满室清冷的殿中,垂垂老矣。

  她求家国安定,饶是明面应允,和谈之事,却也迟迟未落定。

  偏是他亲口应下的诺。

  她求子安,终日深陷囹圄,何以得安?

  遑论,啊洛终年缠绵病榻。

  他本无须事必躬亲,谨小慎微。

  无须日日为她劳心伤神。

  他若自甘放她离去……

  眼下的境地,顷刻便会不复存有。

  何至于此!

  这番行举,不过出于愧对,是为求心安。

  昔日赌约,也并非定要生有。

  是心有不甘,亦是寒畏、怯懦。

  他太过畏惧。

  故此,半分时隙也不愿流失。

  他知晓,若是旨意落下,她跨离宫门。

  饶是一生苦等,她的些微倩影,也不会回荡在宫门处。

  这深宫之中,不会再有半分形似她之人。

  她再不会主动折身。

  是明知她存于世间,却是连半分残影也寻不见。

  是再不相干。

  饶是受嗟来之食,冻死街头,她也不会再主动回到他身边,回到这冰冷的宫城中。

  是纵坐拥万里,仍孤影自怜,享无边孤寂。

  是身旁再无真心相待,知冷知热之人。

  是受万人敬仰的大嫣冷情帝王。

  刺骨的冰凉,空无一人的殿宇,虚无的气息,会日日夜夜侵蚀着他。

  后宫女子,图名图利,图势图权。

  无人为他而来,亦不会爱他。

  世间再无人能捂暖,那颗死寂又冰凉之心。

  她短浅的余生,经此安然。

  他明知,她终会离去。

  日渐的冷淡,也会使得赌约偏长。

  偏不死心,妄图紧握流逝的时隙。

  妄图同她长久不离。

  偏来临之际,方才松口。

  哪怕,她的身况愈演愈烈。

  哪怕,她疯得人模鬼样。

  哪怕,困于深宫,郁郁而终。

  掐着她纤细的颈脖,告知她,他心悦于她。

  情言那般诚挚,脖颈上的力道,却是半分未松。

  她强忍伤痛,残害身子,去回应他的爱。

  不日,她沉溺在他的浓情蜜意中,往生极乐。

  而后他失了趣味,就此淡忘了她的身影。

  爱吗?

  爱。

  是爱吗?

  怎么不算爱呢?

  极端的爱,也是爱啊!

  对他,她已是无力。

  是爱的惧意,是不爱的难抑。

  轻言的搁置,终是太难。

  除离去,无以斩断。

  共处一室,是爱意消磨,分居两地,是情意的滋长。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日渐消瘦,郁结难止。

  此番探病之径,终是心忧胜过了理智。

  她敛住思绪,透过微合的眼缝,凝着他眉眼,迟迟未发一言。

  “为何,从不言及?”

  她轻问,随之侧目偏移,望向庭院之景。

  许是堪堪雨过,天色尚未放晴。

  院中,经雨水倾轧的娇花,欲开欲败。

  血红的花瓣摇摇欲坠,凑巧被稳健的花瓣托住,才不至被途经之人踩入泥中。

  “未命人言明,是为你喜食,而非拘于旨喻。”

  “委身接过,违心收下。”

  他细言,抬手替她拢紧外袍,与厚实的被褥。

  “妾身一向不喜食糖。”

  “倒是白费了陛下一番苦心。”

  她浅淡出言,面色微白,始终闭合着眸目。

  “啊落之事,我皆了然,你亦心知,无须掩覆。”

  “遑论,也并非登上高位,做了母亲,便不可食糖。”

  “啊落先是自己,再是吾妻,而后方是孩子的母亲,是这宫城的宫妃。”

  “无须委身于人,倾身为何。”

  他轻言宽慰,随之轻浅环上她腰肢,撑住她无力的腰身。

  “亦不喜财帛,金银细软。”

  她直言道,侧头避开他紧凑的面相,与轻抵肩颈的颔骨。

  “金银细软,本是用于替你傍身。”

  “便于宫中交际。”

  “而后想想,终是不及吃食,抚慰人心。”

  “遑论,啊落尚有我在身侧,无须旁物傍身。”

  他如实而言,细细抚弄她指骨,似孩童性起。

  随之侧身,端过热食,细细搅动。

  细舀轻送,送至她唇齿间,静待她张口。

  触及温气,她抬手拂离,侧头避之。

  许是身处病中,全无胃口,不愿入食。

  不时,唇齿贴近,她蓦然睁眼。

  待回神时,嘴里已然含着食。

  尚不及咽下,薄唇已然覆上。

  她牵强咽下,随之抬手将人推离。

  良久,方才食尽。

  不时,他搁下碗勺,伸手抚上她腹间,轻浅揉弄,替她消食。

  她轻抵他胸口,闭目养神。

  不时,殿中响起浅谈之声。

  似有意压低声嗓,极显轻浅。

  “为何不出言提及?”

  “私下劳心伤神。”

  他低眸凝视她微蹙的眉眼,出言轻问,手上动作未减。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之事,岂非自讨没趣?”

  她反问道,有意未掀动眼睑,裸露眸态。

  “啊落,人世事,无以尽善尽全。”

  “对旁的人,也无可生有悲悯心肠。”

  “深宫并非市井,嫔妃也非寻常后宅之妇。”

  “寻常后宅尚有妒心之争,遑论,偌大的后宫。”

  “轻信于人,无异于将自身放入险境。”

  “须得倾力求存。”

  “深宫之中,更是不可裸露半分善念。”

  “饶是铁石心肠,也好过悲悯心肠。”

  “也无须替旁人之事担负、承责。”

  “一如,我虽贵为君王,坐拥大国,却也无法替百姓免尽苦难,亦无可替其料理家中难事、琐碎。”

  “无以阻天灾,平尽人祸。”

  “只可尽力维系,大嫣境内的安定,给予其稳定、安泰之日。”

  “世间之事,皆是顺势而为,无可阻拦,亦无可逆转。”

  “也无须为未尽之事,自疚、内责。”

  “人非神,无以不生过。”

  “世间之人,皆有存世的缘由,与担负、身责。”

  “生而为人,有欲无错。”

  “欲意兼顾旁人的处地时,也当顾及自身的身境。”

  “而非费心帮抚旁的人,转而将自己陷入囧境。

  “不论世间事、宫中事,皆不可由心,全凭理性。”

  他细细低语,低头轻吻她蹙积的眉眼,轻浅替她抚平积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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