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父子相见

　　高天原深处，恺撒独自躺在昏暗的和室里。

　　他睁开眼时，最先撞入视野的还是那盏过分华丽的水晶吊灯——无数切面将晨光揉碎，像是凝固的眼泪。他又闭上眼，任由最后一点睡意在眼皮底下消融。这种醒来后需要片刻确认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楚子航和路明非昨天就已经离开了，听他们所说应该是各自去找女朋友约会去了，真是可恶啊，可惜，诺诺不在，他暗自思忖，待这一切尘埃落定，有机会的话带她再来日本好好走走。当然，这个计划的前提是——日本还能完好地存续到那时。

　　洗漱，更衣。镜子里那张脸依旧棱角分明，只是金发有些乱。他慢悠悠晃到后厨，要了碗豚骨拉面。热汤下肚后，身上残存的最后一个debuff——饥饿也终于消散。

　　用完早餐，他信步走出高天原。晨风扑面，带着东京特有的味道——潮湿的柏油路，远处早餐铺的香气，还有这个城市永远挥之不去的、淡淡的疏离感。他深深吸气，连日来的压抑似乎都随着这口气吐了出去。

　　经过昨天那场漫长的睡眠，此刻的他状态好得出奇。辨认方向后，他没有叫车，就这样沿着街道不紧不慢地走着。倒不是语言问题——有诺玛在，沟通从来不是障碍。他只是突然想要这样漫无目的地走走，像个普通人一样，享受这份难得的、不必与时间赛跑的悠闲。

　　晨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恺撒·加图索就这样融入了东京的街景，朝着源氏重工的方向信步而去，微风吹拂起他额前的金发，这个意大利男人走在日本的街道上，就像是一头金色雄狮在巡视他的领地。

　　就在恺撒沿着东京街道不紧不慢地走向源氏重工的同时，昂热已经带着上杉越抵达了这座黑色大厦的顶层。

　　有昂热在前引路，他们畅通无阻地穿过层层安检，最终停在源稚生的办公室门前。当两人的身影没入办公室后，门外候命的龙马千夏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夜叉先生，刚才那位跟在昂热校长身边的老人是谁啊？也是卡塞尔学院的人吗？\"

　　“我也不知道那是谁，不过能跟昂热校长并肩而行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毕竟昂热校长活了那么久，认识的大人物数不胜数，”夜叉挠了挠头，表示自己也不认识那个老人，他忽然抽了抽鼻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好像闻到了一股拉面的味道，莫非他们是刚吃完拉面然后赶过来的？”

　　“呃...这个...”千夏略显尴尬，“那应该...不是错觉，我也闻到了。”

　　“那中午就去吃拉面吧！怎么样？”乌鸦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千夏你今天跟着我们一起去清理猛鬼众的那些下属帮会吧？正好一起去吃拉面。”

　　“啊？我吗？”千夏有些犹豫，“这种行动是要动用武力的吧？可是我...”

　　“怕啥，你跟着我们就行了，要是清理那些杂鱼还需要你动手，那我们和那些执行局成员就不用干了，干脆全都切腹自尽得了，没事的。”乌鸦满不在乎地摆手，他说这话的口气就好像那些猛鬼众留下的残党不值一提一般，不过确实是这般，那些依附于猛鬼众的帮会对执行局没有任何威胁，直接用暴力镇压即可。

　　“那...好吧，只要少主不反对，那我就跟你们一起去吧。”乌鸦和夜叉都这般说了，千夏就没再继续坚持了，跟着他们出去转转也挺好的。

　　正在几人聊天之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樱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她身后跟着金发的恺撒·加图索。这位意大利贵公子提前预约了会面，源稚生特意派樱下楼迎接。

　　樱没有说话，径直走向源稚生的办公室，正打算敲门的时候却被乌鸦几人拦下:

　　“稍等，樱，昂热校长正在里面，还带着一个陌生老人，可能是在谈重要的事，还是等老大他们出来再说吧？”

　　“是啊，樱小姐，还是等他们出来吧？”千夏附和道，同时不忘记对恺撒说：“加图索先生，早上好，请在这里稍坐一会儿，我去给您倒杯茶。”

　　“早上好。”恺撒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咖啡，我还是更习惯这个，谢谢。”

　　“好的，没问题。”龙马千夏躬身离去，这里重归寂静。

　　不多时，千夏便端着精致的咖啡杯回来了。恺撒接过咖啡时，指尖不经意间触到杯壁的温度，对这位容貌清丽的女孩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加图索家的贵公子向来懂得如何展现绅士风度，特别是对美丽的女性。

　　他安静地坐在等候区，不时轻啜一口咖啡，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得知昂热校长也在办公室内，他反倒安心不少——这意味着今日的行程可以交由校长定夺，自己只需随行即可。

　　主要是觉得校长的安排会更好，绝对不是自己图省事啊。

　　然而一门之隔的办公室内，气氛却与外面的轻松惬意截然不同。

　　源稚生端坐在办公桌后，对面是白发苍苍的上杉越。这位曾经的影皇此刻显得局促不安，布满皱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昂热悠闲地坐在一旁，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带着学者观察标本般的专注。

　　先前他已经为双方做了介绍，并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血缘关系的猜测，列举了种种依据。而后便缄口不言，将舞台完全留给了这对可能是父子的陌生人。

　　上杉越在见到源稚生的第一眼，就被某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击中了。那双眉眼间的神韵，让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加上昂热先前的推测，他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沉默的年轻人，就是他的骨血。

　　这个认知让他顿时手足无措。昂热介绍他时特意强调了“前代大家长”的身份，这让他更加无地自容。六十年前的不告而别，对蛇岐八家的亏欠，还有对眼前这个孩子缺席的二十多年……千头万绪堵在胸口，最终化作一片沉默。

　　他低着头，在这有些煎熬的沉默中，等待着源稚生打破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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