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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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远帆瞥了张书瑶一眼,只觉自己这几日的怒火与行径,实是可笑至极。

  他嘴角浮起一抹讥诮,语声冷如寒冰:“楚凡何时碍着你了?是你自己言语无状,被赵天行斥了一顿,不敢找赵天行算账,倒把气撒在楚凡身上……”

  “软的欺,硬的怕,无聊又无耻!”

  张书瑶听得一怔,万没料到江远帆会说出这般话来。

  “莫要自讨没趣了。”

  江远帆又嗤笑一声:“他若真要动手,你们这伙人齐上,也接不住他一拳。”

  说罢,他转身便走,脚步半点不拖泥带水,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先前与他一同盯梢的历山,也叹口气,摇了摇头:“我先回了,还得去铲马粪。”

  张书瑶僵在原地,脸上满是茫然……

  江远帆这两人,怎的忽然变了性子?

  她跺了跺脚,恨恨往七星帮方向走去。

  ……

  昏暗屋内,铜灯盏中烛火摇曳。

  橘红光团被困于黑雾,如茧中飞蛾。

  三尺之外,物影模糊。

  满室都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黑雾。

  黑雾裹着屋子,里头的一切都恍若虚幻,像场迷梦。

  雾中映出两道人影……

  一人穿天青绸袍,料子垂顺,却沾了些雾水的潮气。

  他背门坐在梨花木公案后,方脸微须,半隐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眼亮得吓人,如寒星沉潭——亮而不锐,自有沉敛威仪。

  另一人裹着纯黑斗篷,帽檐低压,连下颌都藏于影中,只说话时能瞥见斗篷下掠过一缕灰影,似连呼吸都怕扰了满室雾气。

  “黄家灭门案,是你手下人所为?”

  常袍人先开了口,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公案边——那木头光滑冰凉,而他语气里也无半分暖意。

  黑袍人肩背微顿,斗篷下摆扫过地面,没半分声响:“非我手下所为。”

  他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黄羽不知从何处窃听我教弟子谈话,还派人追踪,死的那几个,是他们自寻死路。”

  “但黄家灭门案,与我教毫无干系。”

  “七星帮我已让人去问过,他们也不认。”

  常袍人眉峰微挑,指尖顿在公案上,片刻后摸过一盏凉茶,却不饮,只看杯中浮光摇曳,如月影流荡。

  “此事闹得太大,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下递送府城的文书。如今北城百姓皆传是邪祟作怪,事情才算歇了。”

  “只是陆涛……”

  他话锋一转,眼神沉了沉:“此人是一头倔驴,仍在暗中调查。叫你的人收敛些,莫惹了他,徒招麻烦。”

  “不过一个捕头罢了!”黑袍人嗤笑一声,斗篷下的手似是攥紧了。

  “敢插手我拜月教的事,我亲自去取他项上人头,叫他知晓规矩!”

  “不可!”常袍人猛地将茶杯顿在案上。

  茶水溅出几滴,落在黄麻纸案卷上,晕出深色印子。

  他沉声道:“你可知陆涛的表兄乃是刑部郎中?”

  “他若死在青阳古城,青州府城乃至京城都会惊动!”

  “届时,必坏我等大事!”

  黑袍人沉默片刻,才道:“那……血刀门呢?”

  他语气里带着狠劲:“小小一个血刀门,也敢觊觎我教之物,不知死活!要我亲自出手,灭了血刀门么?”

  此言若叫外人听去,怕要惊得魂飞魄散——青阳古城三大帮派之一的血刀门,于他口中竟如蝼蚁,反掌可灭!

  “蠢货!”

  常袍人低斥一声,满是不耐:“灭血刀门,于你我何益?反易招来镇魔司那帮人!”

  他起身踱了两步,天青绸袍扫过地面,带起一缕轻雾。

  “寻‘钥匙’方是头等大事,容不得半分差池。”

  他声音重了几分,说道,“你若横生枝节,坏了大计,让上头知晓,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黑袍人浑身一颤,额间渗汗,顺颊流下,声音满是惶恐:“是,属下明白!”

  也不知是怕镇魔司。

  还是怕他们口中的“上头”。

  语毕,他身形一晃,竟化黑烟一缕,顺着门缝飘了出去。

  他一走,满室黑雾也似被抽了魂,渐散渐淡,现出屋宇本貌。

  铜灯盏里的烛火,终于照亮厅堂。

  只见楹柱间的梨花木公案光可鉴人,案上的端砚泛着温润乌光,砚池里半池新墨还带着墨香。

  竹笔架上悬着两支狼毫,笔锋微润,似是方才还用过。

  公案后的山水屏风绣着“烟江叠嶂图”,青峦绿水间的茅舍隐约可见,青布流苏垂到地上,遮着后堂的影子。

  堂中两根楠木楹柱,裹着浅褐包浆,柱身题着一副墨字对联,笔力浑厚如老松盘岩,烛火下字字分明……

  “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道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

  ……

  几乎同一时间……

  血刀门聚义堂里。

  血腥味混着酒气,在屋里弥漫。

  堂侧列八柄锈迹长刀,刃口映微光,森森发冷。

  香主唐潇大马金刀坐在虎皮椅上,玄色劲装挽着袖口,露出腕上一道狰狞刀疤。

  他手指有节奏的叩着桌案,案上摆着半盏冷茶,茶沫早沉了底,指节因用力泛白——近日之事,令他心烦意乱。

  他最得力的手下黄羽,让人杀了。

  不止如此,黄家满门被屠……

  自然,他不在意黄羽生死,也不在意黄家如何。

  唐潇在意的是……黄羽似乎瞒着他,在做某件事。

  可他,直至如今方才察觉!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阵冷风卷着雪沫子灌入。

  一个精瘦汉子,灰布衣衫沾着泥点,提着个包裹进来,恭敬道:“香主,属下已查到些眉目了。”

  唐潇抬了抬眼皮,眼神冷厉:“讲。”

  “是。”精瘦汉子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极低:“弟兄们在黄羽卧房的暗格里,搜出五百两银票,还有些‘虎骨膏’和‘熬筋’的好药材。”

  说着,他把一大包东西放在唐香主右边的桌上。

  唐潇却连看也没看,依旧皱着眉头。

  精瘦汉子偷偷抬眼瞥了唐香主一眼,接着说道:“黄羽那厮确实背着香主您在搞小动作……具体是什么还没摸透,但八成跟拜月教有关……”

  “前阵子他找了些泼皮,用低价强占了城西三家宅子,还让黄家仆役轮班守着,说是……说是盯拜月教的人。”

  “盯着拜月教?”唐潇微微一怔。

  拜月教两年前到了青阳古城,只拿些小恩小惠吸引流民入教拜月,跟本地帮派并无利益冲突。

  故血刀门、七星帮这些帮派,还有青阳古城根深蒂固的四大家族,皆未跟拜月教起冲突。

  官府盯过一阵,未见恶行,也便放任。

  黄羽盯他们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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