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2章 你的灵魂，归我了

　　一公里外，巨石之后。

　　“无面人”保持着端枪的姿势，整个人，却像一尊被瞬间冰封的雕塑。

　　他那只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还搭在扳机上，但食指，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断了。

　　就在刚才，他与那颗“寂灭之瞳”之间那道牢不可破的精神链接，被一股无法理解的，浩瀚如宇宙的力量，瞬间碾得粉碎。

　　不是被抵挡，不是被削弱。

　　是碾碎。

　　就像凡人试图用手指去阻挡一颗撞向星球的陨石。

　　“噗——”

　　一股无法抑制的腥甜涌上喉头，“无面人”摘下面具，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没有半点血色，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

　　他死死盯着瞄准镜中的画面，那张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恐惧”的神情。

　　镜中，那个少年正歪着头，一脸困惑地摸着自己的眉心，嘴里似乎还在嘀咕着什么。

　　“嗯？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楚凡确实有些疑惑。

　　就在刚才，他感觉到一股尖锐的精神力直刺眉心。识海中的周天星图自主运转，一百三十三枚武道烙印的精神力汇聚成一层薄薄的护盾，在神魂外一闪而逝。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音在他神魂中响起。

　　那颗足以秒杀骑士境强者的灵魂子弹，在接触到护盾的瞬间，就被那浩瀚磅礴的精神力洪流，碾得粉碎！甚至还化作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养料，被《周天星辰诀》的烙印吸收，让他感觉神魂暖洋洋的，通体舒泰。

　　“什么？！”

　　一声压抑不住的惊骇，通过精神力的余波，从远处传来。

　　楚凡抬起头，目光跨越了一公里的距离，精准地，与那块巨石后的杀手对视。

　　那眼神，依旧平静。

　　但“无面人”却从那平静中，读懂了另一层意思。

　　“就这？”

　　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感，混杂着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看到，那个少年对他笑了笑。

　　然后，动了。

　　识海中，《幻影迷踪》的烙印光芒大放。

　　楚凡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渐渐消散的残影，整个人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折线轨迹，朝着“无面人”所在的位置，高速冲去！

　　他不是在跑，更像是在空间中进行着无规律的短距离闪烁，每一次出现，都拉近数百米的距离。

　　跑！

　　“无面人”的脑海中，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尖叫着这个字。

　　作为“血色黄昏”的金牌杀手，他的直觉曾无数次救过他的命。而此刻，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再不跑，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成为G-78号行星生态圈的一部分。

　　他没有丝毫犹豫，收起那把诡异的骨质狙击枪，转身就准备遁入阴影。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那个平静的声音，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喂，别走啊。”

　　“无面人”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亡魂皆冒，将速度催动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向着遗迹裂缝的深处亡命奔逃。

　　可他快，楚凡更快！

　　不过两次呼吸，楚凡已经出现在距离他不到三百米的地方，然后停下了脚步。

　　“无面人”心中一喜，以为对方的速度有极限，追不上自己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准备用一个国际通用的嘲讽手势来表达自己的不屑。

　　然而，他看到的，是那个少年隔着数百米，对着他，遥遥伸出了右手，五指张开。

　　这是什么意思？打招呼？

　　“无面人”的脑子一瞬间有些宕机。

　　“你那把枪不错，留下来给我研究研究。”

　　楚凡的语气，像是在菜市场挑拣一颗品相不错的白菜。

　　“我靠！”

　　“无面人”这辈子第一次，在任务中爆了粗口。

　　研究你妹啊！

　　他再也不敢有任何停留，拼了命地向遗迹裂缝冲去。只要进入那里面，复杂的地形和诡异的磁场，就是他最好的掩护。

　　可就在他一只脚即将踏入裂缝的黑暗中时，楚凡那不带任何感情，却又让他灵魂冻结的声音，再一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算了，枪可以不要。”

　　“你的灵魂，看起来很美味。”

　　轰——！

　　一股比之前“心魔囚笼”恐怖百倍、千倍的无形精神力，如同决堤的星海狂潮，以楚凡为中心，轰然席卷而出！

　　这股精神力不再是单纯的冲击或者幻术，它化作了亿万只看不见的手，跨越空间，精准无比地抓向“无面人”的灵魂！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从“无面人”的口中爆发。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铁钩硬生生从肉体里向外拖拽！那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撕裂感，让他瞬间崩溃。

　　他再也无法维持身形，整个人像一滩烂泥，瘫倒在遗迹入口的沙地上，剧烈地抽搐着，眼耳口鼻中，鲜血如泉涌。

　　……

　　而在另一边，刚刚从幻境中清醒过来的洛神小队三人，正处于集体懵逼状态。

　　“我……我这是……”陈默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一脸茫然。

　　“俺的盾！俺的盾没碎！”李逵抱着自己的塔盾，失而复得般地又哭又笑。

　　洛凝雪缓缓站起身，她看了一眼周围，又看了一眼站在中央，一脸风轻云淡的楚凡，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后怕与感激。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没什么。”楚凡摆了摆手，指了指遗迹入口的方向，“一个不入流的杀手，布了个小陷阱，已经被我吓跑了。”

　　不入流的杀手？小陷阱？

　　洛凝雪、陈默、李逵三人，回想起刚才那足以让精神崩溃的恐怖幻境，再听到楚凡这轻描淡写的评价，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楚凡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远方说了句“别走啊”，然后整个人化作一道鬼影冲了出去。

　　“楚……楚爷这是干嘛去？”李逵看得眼都直了，“那边不是啥也没有吗？”

　　陈默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的动态视力根本捕捉不到楚凡的动作，只看到一连串残影。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辆重型卡车，反复碾压。

　　洛凝雪的眉头紧锁，她勉强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点在远处高速移动，但那是什么，她完全无法判断。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楚凡停了下来，隔着老远伸出了手。

　　“他在……打招呼？”李逵挠了挠头，满脸都是问号。

　　然后，他们就听到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遗迹入口的方向传来，听得他们头皮发麻。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楚凡的身上。

　　敬畏，感激，好奇，以及一种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狂热。

　　跟着他，似乎再危险的绝境，都能变成一场轻松的郊游。

　　“那……那个……”陈默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对着楚凡，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救了我们。”

　　“俺也一样！”李逵有样学样，也弯下了他那壮硕的腰。

　　楚凡收回了那只“抓取灵魂”的手，看着远处那个已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只剩下抽搐本能的杀手，有些意兴阑珊。

　　太弱了。

　　连让他研究一下灵魂构造的资格都没有。

　　他转过身，看着面前两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队友，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走吧。”

　　他没有再多说，转身，第一个走向了那道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上古遗迹裂缝。

　　“去看看，里面还有什么惊喜。”

　　陈默和李逵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洛凝雪走到昏迷的苏小小身旁，将她抱起，也快步跟上。

　　当他们经过遗迹入口时，看到了那个瘫在地上的“无面人”。

　　他脸上的白色面具已经碎裂，露出一张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口中吐着白沫，眼神涣散，像个被玩坏的木偶。

　　陈默只是瞥了一眼，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无法想象，这个看上去已经废掉的杀手，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楚凡，从头到尾，甚至没有再看那人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块路边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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