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4章 洛凝雪的怀疑

　　遗迹裂缝前，那片被血色符文侵染过的沙地，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死寂。

　　楚凡站在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

　　在他脚边，之前“无面人”瘫倒的地方，只有一小片颜色比周围更深的黑沙，仿佛有什么液体刚刚渗入又迅速蒸发，不仔细看根本无从察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微不可闻的，蛋白质烧焦后的古怪气味。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依旧在幻境中挣扎的四人。

　　洛凝雪单膝跪地，银牙紧咬，额角渗出细密的香汗，显然还在与心魔对抗。

　　陈默和李逵则更是不堪，一个蜷缩成虾米，一个四肢摊开，都在地上无意识地抽搐着，脸上满是痛苦与狰狞。苏小小躺在洛凝雪怀里，小脸煞白，了无生气。

　　“啧，心理素质太差。”

　　楚凡摇了摇头，缓步走了过去。

　　他没有再用那声石破天惊的断喝，那动静太大了，不好解释。

　　他走到洛凝雪身前，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清澈如月华的精纯精神力，轻轻点在了她光洁的眉心。

　　那股清凉的气息如同一股甘泉，瞬间流遍洛凝雪的神魂识海，将她脑中那片由心魔构筑的，冰冷绝望的家族训练场冲刷得干干净净。

　　洛凝雪的身体猛地一颤，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长长的睫毛扇动了几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依旧是两轮紫月下的黑色沙漠，那个熟悉的少年，正收回他的手指，表情平静无波。

　　“我……”她刚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楚凡没有理会她，又用同样的方式，依次在陈默、李逵和苏小小的眉心点了一下。

　　“啊！”陈默像从噩梦中惊醒，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恐惧。

　　“俺的娘嘞……俺刚才好像被一万只虫子给分尸了……”李逵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胳膊腿，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即又抱着自己的塔盾，哭丧着脸，“俺的宝贝盾牌也碎了……”

　　苏小小悠悠醒转，捂着阵阵刺痛的额头，看到楚凡的脸，像是看到了救星，眼眶一红，差点哭出来。

　　“我们……我们怎么了？那个陷阱解除了吗？”她心有余悸地问道，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楚凡身上。

　　楚凡双手插回兜里，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面不改色地说道：“嗯，一个很简单的幻术陷阱，被我随手破掉了。”

　　“……”

　　空气，瞬间安静了。

　　陈默、李逵、苏小小三人，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精彩纷呈。

　　简单的……幻术陷阱？

　　随手……破掉了？

　　陈默张了张嘴，他想说，那玩意儿差点把他脑子给搅成一锅粥，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在里面连一秒钟都没撑住。可话到嘴边，看着楚凡那张理所当然的脸，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是啊，对我们来说是绝境，对这位爷来说，可能真的就跟解一道一加一等于几的算术题一样简单。

　　“我操！不愧是楚爷！”李逵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满脸都是狂热的崇拜，“我就知道！什么狗屁陷阱，在楚爷面前，那就是个屁！还是随手就能崩掉的那种！”

　　陈默听得眼角一阵抽搐，默默地离这个用词粗鄙的夯货远了一点。

　　苏小小也用力地点着头，看着楚凡的眼神里，除了敬畏，更多了一种近乎于信仰的光。

　　只有洛凝雪，没有说话。

　　她缓缓站起身，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在楚凡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

　　作为骑士境强者，她的感知远比另外三人敏锐。

　　她能清晰地察觉到，空气中，除了他们几人的气息，还残留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又阴冷无比的精神力波动，那股波动充满了死寂与绝望，绝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人。

　　而且……还有一股味道。

　　那是一种混杂着金属腥气和某种东西被高温灼烧后的味道，很淡，几乎被沙漠的腐朽气息所掩盖，但确实存在。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一片沙地上。

　　那里的沙子，颜色似乎比别处要深上那么一丝，像是刚刚有什么东西渗透了进去。

　　一个足以将她都困住的精神陷阱，会是“简单”的吗？

　　布下陷阱的人呢？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还是说……痕迹，被人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抹掉了？

　　洛凝雪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正被李逵用各种夸张言辞吹捧，却依旧一脸淡然的少年。

　　这个新生，身上藏着的秘密，比她想象中，要多得多，也要……深得多。

　　他那句“随手破掉”，听上去风轻云淡，但洛凝雪却从中品出了一股截然不同的味道。

　　那不是单纯的强大，而是一种凌驾于规则之上的……漠然。

　　仿佛碾死一只蚂蚁，确实不需要向同伴解释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咳，那啥，楚爷，既然陷阱都破了，咱们……是不是该进去了？”李逵的马屁拍得口干舌燥，总算想起了正事。

　　“嗯。”楚凡点了点头，第一个转身，走向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陈默和李逵连忙跟上，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站位更加靠后，几乎是跟在了楚凡的脚后跟。

　　洛凝雪抱着苏小小，走在最后。

　　在踏入那片黑暗之前，她又回头望了一眼。

　　紫月之下，黑色的沙漠广袤而死寂，仿佛亘古以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她知道，就在刚才，就在他们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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