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谁赞成，谁反对？

　　劳斯莱斯幻影的内部，静得可怕，只有空调系统发出微不可闻的嘶嘶声。

　　车窗外，天海市繁华的街景飞速倒退，像一场流光溢彩的默剧。

　　秦梦如的手心全是汗，她紧紧攥着，指节都有些发白。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叶不凡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着眼，神色平静，呼吸均匀。他好像睡着了。

　　在这场决定命运的风暴来临之前，他竟然睡着了？

　　秦梦如的心跳得更快了。她不知道这份平静是源于无知者无畏，还是源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绝对自信，她希望是后者。

　　车子缓缓停下。一座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像一把刺破云霄的利剑，出现在眼前。

　　秦氏集团总部。

　　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大小姐，叶先生，到了。”

　　叶不凡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睁开。那双眸子里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惺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这栋大楼。

　　五年前他还是个送外卖的穷学生，每次路过这里都会被那股冲天的气派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五年后他回来了，不是仰望，而是征服。

　　秦梦如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身边，主动挽住了他的手臂。这个动作，既是给自己壮胆，也是在向所有人宣告。

　　“我们走。”

　　两人并肩走进了旋转玻璃门。

　　“大小姐好！”

　　大厅前台的两个女孩连忙站起来，恭敬地鞠躬。

　　她们的目光却都好奇又带着几分探究，落在了秦梦如身边的叶不凡身上。

　　这个男人是谁？能让大小姐如此亲密地挽着手臂？

　　大厅里来来往往的集团员工，也都纷纷侧目。

　　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或是惊愕，或是羡慕，或是不屑的眼神。

　　叶不凡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的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不疾不徐。

　　秦梦如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稳定力量，那颗悬着的心竟然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叮。”

　　专属电梯直达顶层，三十八楼。

　　电梯门打开。一条长长的走廊，铺着厚重的深红色地毯，将一切声音都吸了进去。

　　走廊尽头就是会议室，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正张着血盆大口。

　　门外，站着几个中年男人，正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看到秦梦如和叶不凡，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其中一个顶着地中海，大腹便便的老头，皮笑肉不笑地迎了上来。

　　“梦如侄女来了啊。”

　　他的目光在叶不凡身上扫了一圈，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位就是……老爷子说的那位？”

　　“三叔。”

　　秦梦如的语气很冷。

　　“这是叶不凡，爷爷的贵客。”

　　“贵客？”

　　另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冷笑一声。

　　“我怎么听说，是个刚从号子里出来的劳改犯啊？”

　　话音一落，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秦梦如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秦天河！你胡说什么！”

　　那个叫秦天河的中年人，是秦家的旁支，仗着手里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一向嚣张跋扈，也是秦成海的死忠。

　　“我胡说？”

　　秦天河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全天海市都传遍了，我能不知道吗？”

　　“一个劳改犯要来当我们的董事长？梦如侄女，你别是跟你爸一样，被老爷子气糊涂了吧？”

　　“你！”

　　秦梦如气得浑身发抖。

　　叶不凡终于动了，他轻轻拍了拍秦梦如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他上前一步，直视着秦天河那双充满了挑衅的眼睛。

　　“你叫秦天河？”

　　叶不凡的声音很轻。秦天河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

　　“是又怎么样？”

　　叶不凡笑了。那笑容很淡，却让秦天河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我记住你了。”

　　说完，叶不凡不再看他，拉着秦梦如径直走向会议室的大门。

　　那几个董事愣在原地，看着叶不凡的背影，脸色都有些难看。这小子，好狂的口气！

　　“砰。”

　　叶不凡一把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已经坐满了人。足足有十几位，都是秦氏集团的董事，是掌握着这个商业帝国命脉的大人物。

　　此刻，这十几道目光，像十几把淬了毒的利刃齐刷刷地射向门口。

　　秦成海就坐在主位旁边的第一个位置，他的脸色阴沉，看到叶不凡进来，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压抑的气氛仿佛能将空气都凝固。

　　秦梦如拉着叶不凡，走到了主位前。她清了清嗓子，开口出声。

　　“各位董事，今天召集大家……”

　　“等等！”

　　秦天河跟着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秦大小姐，开会之前，有件事我们必须先弄清楚。”

　　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盯住了叶不凡。

　　“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他凭什么站在这里？”

　　“就是！”

　　另一个董事立刻附和。

　　“老爷子病重，我们都能理解，但也不能病急乱投医，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就想来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吧？”

　　“我反对！我坚决反对！”

　　“我也反对！”

　　一时间群情激奋，整个会议室瞬间变成了菜市场。

　　秦成海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小子，我看你怎么收场！

　　秦梦如被这阵仗气得俏脸通红，嘴唇都在哆嗦。

　　“你们……你们放肆！”

　　“放肆？”

　　秦天河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们是为了秦家，为了集团！可不是为了让你包养小白脸！”

　　“你！”

　　秦梦如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时，叶不凡动了，他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地走到了那张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所有人。

　　三十八楼的高度，可以将大半个天海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会议室里的嘈杂声渐渐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孤高的背影上，他们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想干什么。

　　这份沉默，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许久。叶不凡转过身，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

　　“说完了吗？”

　　他淡淡地开口。秦天河一愣，随即怒火更盛。

　　“小子，你装什么装！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出去！”

　　叶不凡没有理他，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董事的脸。

　　“三个月。”

　　他伸出三根手指。

　　“秦氏集团的股价连续下跌了百分之十七，市场份额被周家旗下的‘天盛药业’抢走了百分之十。”

　　“在座的各位都是集团的董事，拿着集团最多的分红。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刚才还叫嚣得最凶的几个董事，此刻都低下了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这些数据是集团的核心机密，他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秦成海的瞳孔猛地一缩，秦天河的脸上更是闪过一丝慌乱，叶不凡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秦天河的脸上。

　　“秦天河董事，我记得你名下有一家医药原材料公司，是秦氏集团的主要供应商之一。而据我所知，这家公司同时也是‘天盛药业’的供应商。”

　　“而且，你供给天盛药业的原材料价格，比供给秦氏集团的要低上整整两个点。我说的，没错吧？”

　　轰！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秦天河身上。

　　吃里扒外！这是商业大忌！

　　“你……你血口喷人！”

　　秦天河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冷汗直流。

　　“我没有！”

　　“没有？”

　　叶不凡笑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轻轻放在会议桌上。

　　“这里面是你的公司和天盛药业的全部交易合同副本，还有你银行账户上几笔来路不明的巨额资金流水。”

　　“需要我，当众播放出来给大家看看吗？”

　　秦天河的身体猛地一晃，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完了。全完了。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董事看着叶不凡的眼神都变了。

　　从轻蔑变成了震惊，从不屑变成了……恐惧。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的手段，太狠了！一上来，就直接抓住了秦天河这条大鱼，杀鸡儆猴！

　　秦梦如也惊呆了，她捂着嘴，美眸中异彩连连。她没想到，叶不凡竟然还有这样的雷霆手段！

　　叶不凡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张象征着最高权力的董事长宝座前。

　　他没有立刻坐下，他的手轻轻搭在椅背上，目光再一次扫过全场。

　　“现在，我来当这个董事长。”

　　“谁赞成？”

　　“谁反对？”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里，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说话。

　　秦成海的拳头在桌下握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知道，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就在这时，会议室墙壁上那块巨大的液晶显示屏突然亮了。一张苍老却充满了威严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是秦天德！

　　“爸！”

　　“老爷子！”

　　所有董事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秦天德的目光像鹰隼一样锐利。

　　“看来，我还没死，就有人想造反了。”

　　老人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会议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天河直接“噗通”一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在了地上。

　　“老爷子！我错了！我错了！”

　　秦天德没有看他。老人的目光落在了叶不凡的身上，充满了欣赏和欣慰。

　　“我的决定就是秦家的决定，从今天起，叶不凡就是秦氏集团的董事长，全权代表我。”

　　“他的话就是我的话，见他，如见我本人！”

　　老人的声音掷地有声。

　　“谁要是不服，现在就可以交出你手里的股份，滚出秦家！”

　　死寂，针落可闻的死寂。

　　秦天德的目光最后扫过秦成海那张惨白的脸。

　　“你，听明白了吗？”

　　秦成海浑身一颤，艰难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

　　屏幕黑了下去，但秦天德的威严却依旧笼罩着整个会议室。

　　叶不凡拉开了那张椅子，然后缓缓地坐了下去，他的目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望向窗外。

　　天海市的万千风景此刻尽收眼底，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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