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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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的慕妃绝对没有能力和胆量插手这种事,但如果慕妃能在太后面前,看似无意地提点一句,提供一个解决思路一定会引起太后的注意,甚至刮目相看。

  “这……能行吗?”慕朝歌有些担忧,“太后精着呢,会不会被她看穿?”

  “太后是精,但她更在乎皇家颜面和娘家的利益。”

  尉迟澈分析道,“只要我们的戏做得够真,给出的建议确实能解决问题,她或许会惊讶,但更多的会是好奇。至于看穿……只要我们咬定是做梦,她就算是怀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会轻易下结论。毕竟,现在的慕妃对她而言,可比原来那个唯唯诺诺的更有价值。”

  慕朝歌思索片刻,觉得尉迟澈的分析有道理。

  “好!那就这么办!”慕朝歌下定决心,“这三日,我们好好准备一下。你需要熟悉那桩官司的细节,以及可能用到的说辞。”

  ……

  暮色渐沉,宫宇楼阁在夕阳余晖中拖出长长的影子,如同蛰伏的巨兽。

  尉迟澈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宫灯,眉头微蹙。

  慕朝歌有些烦躁地翻着奏折。朱笔在她手中显得有些笨重,那些熟悉的字迹此刻看来格外别扭,对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来说,简直是双重煎熬。

  “皇上,该用晚膳了。”内侍监福德全小心翼翼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朕知道了,传吧。”慕朝歌清了清嗓子。天知道,她每次自称“朕”的时候,心里都忍不住打个突。

  成为尉迟澈的这些时间,简直比她在现代连续加班一个月还要累。

  晚膳摆了上来,琳琅满目,足足有几十道菜。

  慕朝歌看着这些奢华的排场,心里暗暗咂舌,但面上还得维持着皇帝应有的淡定。她学着尉迟澈教的样子用餐。每一口都吃得小心翼翼,既要品尝味道,又不能显得太过于急切。

  用完了晚膳,慕朝歌挥退了左右,只留下福德全在一旁伺候笔墨。

  没多久,殿外通传:“慕妃娘娘到。”

  “宣。”慕朝歌端坐龙椅,尽量让自己的坐姿看起来自然。

  尉迟澈低着头,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进来,规规矩矩地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爱妃平身。”慕朝歌抬手虚扶一下。她对着福德全道:“福德全,朕与慕妃有要事相商,你在殿外候着,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奴才遵命。”福德全恭敬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门。

  他心里也纳闷,皇上最近对这位慕妃格外不同,以往一年也难得召见几次,这几日却单独见面。不过帝王的心思,他一个奴才不敢妄加揣测。

  门一关,刚才还一本正经的两人同时松懈下来。

  慕朝歌立刻垮下了肩膀,揉着额头抱怨:“我的天,当皇帝也太累了!吃个饭都像在演戏,那些大臣说话拐弯抹角,奏折写得云山雾罩,我真怕哪天露馅了,咱们俩都得玩完。”

  尉迟澈走到龙案旁,很自然地拿起一份奏折扫了一眼,语气平静:“这才三日,你就受不了了?朕在这位置上坐了十年,日日如此。”

  他抬眼看了看“自己”那张脸上露出苦闷的表情,觉得有些滑稽,补充道,“不过,你模仿朕的言行,这几日倒也算有模有样,至少没在福德全和几个近侍面前露出太大的破绽。”

  “那是你教得好。”慕朝歌叹了口气,走到尉迟澈身边,“快,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太后的寿宴准备得怎么样了?那桩官司的细节你都记熟了吗?”

  尉迟澈点点头,神色认真起来:“寿宴事宜有内务府和皇后操持,按旧例来,出不了大错。我这几日借着请安和偶遇,又仔细打探了一番。太后娘家那个侄子惹的麻烦,比我们之前了解的还要棘手些。”

  他压低了声音,道:“不是简单的强占民田,而是闹出了人命。苦主是个老秀才,儿子被当街打死,女儿被抢入府中不堪受辱自尽了。老秀才有些声望,之前一直在州府告状,但都被压了下来。不知怎么,这次竟然让他找到了门路,一份血书直接递到了都察院一位耿直的御史手里。这事儿,眼看就要捂不住了。”

  慕朝歌倒吸一口凉气:“出了人命?这……太后知道吗?”

  “太后未必清楚细节,但她肯定知道娘家惹了麻烦,而且是不小的麻烦。”尉迟澈分析道,“以太后的精明,她一定明白,如果真闹到御前,证据确凿之下,就算朕……嗯,就算你想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袒护,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皇家颜面和她娘家的声誉都将扫地。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既能平息事端又能最大程度保全她娘家颜面的办法。”

  “所以,我们准备的梦,正好递上一个台阶?”慕朝歌眼睛一亮。

  “不错。”尉迟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梦里仙人指点的主意在于主动认小过,避重就轻。让太后的侄子主动出面,承认管理家奴不严,致使家奴与百姓冲突,闹出意外,愿意出重金抚恤苦主,并承诺严惩家奴,再将那人女儿的死归咎于意外或想不开,彻底撇清关系。同时,主动献出一部分田产。”

  慕朝歌沉吟道:“这……能平息冤情吗?那老秀才能答应?”

  “很难平息,但,这是目前对太后娘家最有利的策略。”尉迟澈冷静地说,“苦主势单力薄,之前告状无门就是明证。我们提供的法子,至少给了他们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和一个说法。如果他们坚持要闹,太后娘家势力庞大,最后很可能鱼死网破,苦主什么也得不到。太后会明白,这是个及时止损的最佳方案。关键在于,要由慕妃在太后最需要解决方案的时候提出来。”

  他接着详细解释了官司中可能被追问的细节,以及如何应对太后的质疑。

  慕朝歌认真听着,不断提问。

  “好了,这些关键点你都记下了吗?”尉迟澈讲完,看向慕朝歌。

  “嗯,差不多了。”慕朝歌点点头,“就是到时候临场发挥,还是有点紧张。太后那双眼睛,感觉能看透人心。”

  “记住,你现在是慕朝歌,一个因为落水受惊而有些开窍的妃子。你不需要表现得太聪明,只要流露出对太后的关心和一点点预感即可。剩下的,太后自己会去联想。”

  尉迟澈叮嘱道,“明日太后会在小佛堂礼佛,午后通常会召见娘家人或心腹宫女说话,那是你偶遇的好时机。我会尽量让皇帝这边不出岔子,确保寿宴前朝堂太平,不给你那边增加变数。”

  两人又核对了一些细节,直到月上中天。

  尉迟澈起身告退:“皇上,时辰不早,臣妾先行告退了。”

  慕朝歌摆了摆手,努力做出威严的样子:“爱妃辛苦,退下吧。福德全,送慕妃娘娘。”

  看着尉迟澈顶着慕朝歌的身体退出殿外,慕朝歌长长地舒了口气,瘫坐在龙椅上。

  这一切,简直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

  次日午后,慈宁宫侧殿的小佛堂外。

  慕朝歌掐准了时辰,带着一个捧着几卷佛经的宫女,来到了这里。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宫装,头上只簪了支简单的玉簪,显得清新脱俗,又带着几分柔弱。

  果然,没过多久,太后的鸾驾便到了。

  太后由宫女搀扶着走下轿辇,她年约五十,保养得宜,眉眼间透着精明。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万福金安。”慕朝歌立刻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

  太后脚步一顿,目光落在慕朝歌身上,闪过一丝讶异。

  是慕妃?她平日里见到自己都像受惊的兔子,今日倒是沉稳了不少。

  想起前几日她落水,皇帝似乎还去探望过。

  太后心下转了几个念头,淡淡地道:“是慕妃啊,起来吧。身子可大好了?怎么有空到哀家这小佛堂来了?”

  慕朝歌起身,声音轻柔道:“谢太后关怀,臣妾身子已没有大碍了。今日天气晴好,便想着来佛前静静心,也为太后抄录了几卷佛经,祈求太后凤体安康,福泽绵长。”

  说着,示意宫女将佛经呈上来。

  太后身边的嬷嬷接过佛经,太后随意扫了一眼,字迹工整,倒是用了心。她嗯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些:“你有心了。既然来了,就随哀家进去上一炷香吧。”

  “是。”慕朝歌心中暗喜,第一步成功了。

  她乖巧地跟在太后身后,进了佛堂。

  佛堂内寂静肃穆,太后虔诚地上香跪拜,慕朝歌也依样画葫芦,动作流畅自然,让人挑不出错。

  拜完佛,太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佛堂旁的房间内歇息。

  她看了一眼安静坐在下首的慕妃,随口问道:“哀家听闻,你前日落水,皇上还特意去瞧你了?”

  来了!慕朝歌心道。

  “回太后,皇上只是顺路过来看看。臣妾惶恐,竟然劳动圣驾。”

  太后抿了口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这慕妃,确实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少了些畏缩,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沉稳。难道是落水吓着了,开了窍?

  “皇上关心你是好事。”太后淡淡道,“只是皇家子嗣为重,你也要好生调养身子,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

  “臣妾谨记太后教诲。”慕朝歌低下头,手指微微绞着帕子,显得有些不安。

  太后见她如此,只当她是害羞,便不再多说,转而聊起了宫中琐事。

  聊了一会儿,太后似乎有些倦了,揉了揉眉心。

  慕朝歌放下茶盏,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道:“太后娘娘,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抬眼:“哦?但说无妨。”

  “臣妾昨夜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慕朝歌的声音带着几分神秘,“梦里雾蒙蒙的,好像有位看不清面容的仙人,对臣妾说了几句话。”

  “梦?”太后挑眉,似乎来了点兴趣,“什么梦?”

  “臣妾也记不真切了,”慕朝歌蹙着眉,努力回忆的样子,“只隐约听到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醒来后,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这梦似乎在暗示什么,但又想不明白。”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太后的神色。

  太后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佛珠,显然是被触动了心事。

  这不正是她这几日苦苦思索的办法吗?难道真是佛祖点拨?

  太后心中惊疑不定,她仔细打量着慕朝歌。

  眼前的女子眼神清澈,带着几分迷茫,不像是有心机的样子。

  难道真是因为落水,阴差阳错得了什么机缘?

  太后想了想,缓缓开口:“哦?竟然是这样的梦,倒是稀奇。你还梦到别的了吗?比如……具体指的什么东西?”

  慕朝歌心中暗笑,鱼儿上钩了。

  她脸上露出更加困惑的神情,摇了摇头:“回太后,没有了。就是这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在梦里反复响。臣妾愚钝,参不透,只是觉得心中不安,又见太后近日似乎有些烦忧,便冒昧说出来。或许,是臣妾想多了,胡言乱语,请太后恕罪。”

  说着,便要起身请罪。

  “罢了。”太后抬手制止了她,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梦由心生,或许是你病中思虑过多。不过,这话倒也未必没有道理。”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你身子刚好,也别多想这些了。好好回去歇着吧。今日,你有心了。”

  “是,臣妾告退。”慕朝歌恭敬地行礼退下了。转身离开时,她能感觉到太后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背上。

  走出慈宁宫一段距离,尉迟澈才微微松了口气。

  刚才那一番表演,看似平静,实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不过,从太后的反应来看,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

  她不仅没有怀疑,反而明显被打动了。剩下的,就看太后自己如何运用这个办法了。

  ……

  当晚,尉迟澈再次被叫到御书房。

  “如何?”慕朝歌一见他就迫不及待地问。

  尉迟澈走到她身前,自己倒了杯茶喝下,才不紧不慢地说:“应该成了。太后听进去了,而且反应比预想的还要好。她不仅没有质疑,反而更倾向于相信这是某种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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