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负责

　　这人的观察力真是让人吃惊，宋月影垂眸看着桌子上那碗疙瘩面汤。

　　既然没话反驳，那只能不说话了。双手捧起碗喝一口面汤，就是这个味道，宋月影满足的眯起眼睛。

　　拿起放在碗旁边的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齐彦诀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是不想再和自己说话。拿起碗也给自己装了一碗疙瘩面汤，坐在她对面吃着。

　　看他也坐下吃疙瘩面汤，宋月影问：“你也没吃早饭？”

　　“嗯。”齐彦诀轻轻应一声，自顾自吃着疙瘩面汤。

　　他没吃早饭，那妈妈吃早饭了吗？宋月影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齐彦诀说：“咱妈出门前吃过早饭的。”

　　他竟然猜到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宋月影停下动作看着齐彦诀。他吃饭的动作很快，却不粗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被她直勾勾看着，齐彦诀停下动作，好笑的看着她，“不用那么惊讶，你心里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不可能。”她有这么傻，把心里的想法都写在脸上。

　　齐彦诀也不与她争辩，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宋月影被他看的心里发毛，直觉告诉她，齐彦诀这样看着她肯定没好事。

　　“你……”齐彦诀迟疑了一下，仿佛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宋月影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是自己脸上沾到什么东西。伸手摸了摸脸，看手上什么都没有才稍稍放心。

　　“我怎么了？”宋月影问道。

　　齐彦诀想了想，才问道：“你还记得，你昨晚对我做过什么吗？”

　　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宋月影瞪大眼睛看着齐彦诀。她的直觉果然没错，齐彦诀那样看着她，果然没好事。

　　她对他做过什么？她不记得啊！真不记得啊！

　　看齐彦诀一副等自己回答的表情，宋月影暗暗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才说道：“我昨晚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吧！”

　　“你做了。”齐彦诀的语气十分笃定。

　　宋月影眨眨眼眸，脑子里又回想了一遍。可惜，她还是没想起来自己对齐彦诀做过什么？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肯定没做过。

　　“你真的做了。”齐彦诀这次没有丝毫迟疑的说：“你昨晚摸我了，还……”

　　“不可能。”宋月影下意识打断齐彦诀的话，然后她把自己给整尴尬了，“我……我……那什么，不可能摸你。”

　　“对，我不可能摸你，你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我睡觉可老实了，不可能摸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缘故，宋月影说了三次不可能摸你。

　　看她极力撇清关系的样子，齐彦诀心里堵的慌。他与她是领了结婚证的合法夫妻，也说好了要相伴一生。

　　他说她摸了自己，也不是在逗她，昨晚她睡着后确实又把手臂放他身上。

　　她想撇清关系，也不看看他同不同意。齐彦诀面不改色，意有所指的问：“你真的确定，你睡觉老实？”

　　“当……”然字还没出口，宋月影就想起某天晚上，自己亲口说过自己睡觉不老实。

　　脸忽然一红，宋月影开始相信自己昨晚真的有可能摸了他。小脸更红了，她噎噎的问：“我……都摸你……哪儿了？”

　　“哪儿都摸，胸口，腹肌……”给了她一个你自己意会的表情，齐彦诀继续说：“我抓住你作乱的手。”

　　“你说，你会对我负责的，然后……”

　　既然她说他胡说八道，他就胡说八道给她看。

　　“然后什么？”宋月影一脸紧张的问，目光从他胸口掠过，赶忙收回视线。那晚他也说过，她把手臂放他胸口。

　　宋月影很纳闷儿，自己怎么就对他胸口这样热衷呢？

　　“然后我就让你摸了。”齐彦诀回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宋月影坚定的摇头，“那天晚上我把手臂放你胸口，你说过，你给我放回去了。”

　　“后来为了防止我再把手臂放你胸口，你还压住我来着。”

　　虽然她是很想摸他胸肌和腹肌，老话也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宋月影一点印象都没有，万一，他是骗她的呢！

　　对，他有可能是骗她的。

　　“嗯，那天晚上的确是那样。”齐彦诀点头承认，然后眸色一暗，“但昨晚不一样，你说了要对我负责。”

　　“你现在不承认，是不想对我负责吗？”

　　“没有。”宋月影听不得他一个男人，总说负责两个字。红着脸解释，“我没有不想对你负责，我只是说……”

　　“你会对我负责就好。”齐彦诀打断宋月影的话，他要只有这一句，解释就不用了。他说：“吃面吧，不然要冷了。”

　　自己的所作所为，与耍流氓无异，宋月影顿时觉得疙瘩面汤都不香了。

　　她为自己找理由，“我……我昨晚可能是做噩梦了，因为做噩梦，所以心神不宁。因为心神不宁，才会在梦里对你……”

　　“不是，是失态。”

　　“但是，我昨晚会做噩梦是因为你，你忽然回来，出现在堂屋里吓到我了。”

　　对，她就是因为被他吓到了，才会做噩梦，才会摸他。

　　所以，所有的错都是齐彦诀的错，她没有错。几十年后的网友都说，没事少反省自己，多埋怨别人。

　　“原来是我昨晚回来吓到你了。”齐彦诀懂适可而止的道理，“行，你就赖我吧，我肯定会对你负责。”

　　又是负责，这是绕不开负责的话题了，宋月影很是无语。

　　另一边，知青所里。

　　事情的起因还是昨晚的暴雨，男知青们把稻谷抢收进谷仓里。雨势太大，回不去知青所就干活到早晨。

　　大队长体谅大家辛苦，给男知青们放了一天假。

　　几个男知青瞌睡的不得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知青所。

　　“今天该轮到谁做早饭了？”一个男知青问。

　　“不知道，我现在累的不行，困的也不行，只想好好睡一觉。我不吃早饭，你们也别指望我做早饭。”

　　“我也不吃早饭了。”

　　“我也只想睡觉，别跟我提早饭。”

　　早饭什么的，他们不想吃，只想回屋里狠狠睡上一觉。

　　一进屋就看见地上丢着的衣物，男女的衣物都有。这可把几个男知青吓坏了，瞌睡都跑的不见踪影，人也跟着精神。

　　“这是怎么回事儿？”一个男知青问。

　　“还能是怎么回事儿？看看丢在地上的衣服，肯定是有人趁着咱们不在屋里，偷着快活呗。”

　　“这算是耍流氓吧？”

　　“你情我愿的事情，耍什么流氓。”

　　几人在站在大通铺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疲惫早就被看戏的激动冲散，精神抖擞的等着看床上的人醒。

　　通铺上睡熟的两人不负所望，被几人的说话声吵醒。

　　“大清早的吵什么？”齐彦云没睁开眼睛，皱着眉呵斥一声。

　　睡在他手臂上的女人被吵醒，她缓缓睁开眼。看到站在大通铺边的几个男人，发出一声足以冲破屋顶的尖叫。

　　“啊！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滚出去，滚出去。”她慌忙抓过旁边的被单把自己全身裹住。

　　女人的声音，齐彦云还没睁开眼睛，先感受到怀里有个温软的身子。

　　他猛然睁开眼睛，看到怀里的女人……

　　正是昨晚冒着雨来给他送饺子吃的宋如梦。

　　齐彦云愣怔住，“你怎么还没走？”

　　和自己预期的不一样，宋如梦脑子里有些乱，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是我不想走吗？明明是你抓住我就……”

　　察觉到自己说错了，她赶忙闭嘴。

　　可惜已经晚了，几个男知青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出了别的味儿。感情是约好在他们这里偷会，一时忘情才会被他们抓个正着。

　　站在最前面的男知青笑着调侃说：“宋如梦同志，你先看看这是谁的屋子，再来说说该滚出去的人是谁？”

　　谁的屋子，她当然知道这是谁的屋子。不过，宋如梦为了把自己受害者的形象演下去，装模作样的看看四周。

　　“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看她这副表情，几个男人看齐彦云的目光都变的不善起来。

　　原来是他们弄错了，这两人睡在一起不是你情我愿，而是，齐彦云欺负了宋如梦。

　　世人大都喜欢同情弱者，在男知青们的眼里，宋如梦就是弱者。

　　此刻，大家心里的想法都是齐彦云欺负了宋如梦。

　　没人去想，齐彦云是不是在生病，昨晚是不是在下暴雨，这里是知青所不是宋如梦的家，宋如梦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如果宋如梦不来知青所，齐彦云如何能欺负她之类的问题。

　　宋如梦是受害者，他们不能落井下石。齐彦云是加害者，必须要好好谴责一番。

　　“我说小齐，你怎么能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呢？”

　　“你刚来咱们知青所，就这样败坏咱们知青的名声，合适吗？”

　　“是啊小齐，咱们大家每天努力干活，就是为了博一个好名声，能早点回城里去，你现在……这样。”

　　“小齐，你自己不要名声，没人会管你。但我们的名声不能被你给连累了，我们还指望着早些回城里呢。”

　　“就是，坏了你一个人的名声不要紧，坏了我们大家的名声，我们可不答应。”

　　“你把人家宋同志……咳咳咳，你说怎么办吧。”

　　齐彦云被众人密集的话说的头痛不已，他到现在都还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

　　他的记忆停留在，宋如梦来给他送饺子，他得知宋如梦是宋月影的堂姐，就想借着宋如梦的身份接近宋月影。

　　谁知？

　　对了，宋月影，如果让宋月影知道自己和她堂姐……齐彦云的目光冷如寒冰，他先看向站在通铺边的男知青们。

　　“劳驾大家先出去一下。”齐彦云说的很客气，他还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不宜得罪这些人。

　　“小齐，你赶我们大家出去，该不会是不想对人家宋同志负责吧？”

　　“你都跟人家这样那样了，还想不负责，你这也太不是人了。”

　　“你不想做人可以，但不能连累了我们大家。”

　　“我没有说不负责，请大家先出去一下。”齐彦云冰冷的脸更冷了，他目光扫过众人，“双抢结束后。”

　　“我请大家去国营饭店吃饭。”

　　众人一听可以去国营饭店饭吃，态度立马就转变了，不再多言，转身出了屋子。

　　“唉，咱们也太没骨气了，一顿就让咱们听他的话了。”一个男知青叹气道。

　　“你可以不听。”另一个知青接话。

　　“不听我不就去不成国营饭店吃饭了吗？”

　　“你们说，这新来的小齐什么来头，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啊？他长的好看，还会出事儿，就是吃香啊！”

　　男知青们站在屋外闲聊，其实，他们没资格处理这件事。一个是他们知青所新来的知青，另一个确实村里的姑娘。

　　知青和村里的姑娘睡一起，这算是原则性的大问题。

　　他们可处理不了这事儿，于是派了一个人飞奔去请大队长来主持公道。

　　屋里。

　　齐彦云下地捡起地上自己的衣裳，快速穿好。

　　宋如梦裹着被单看着他，她也想像齐彦云那样下地捡起衣裳穿。但到底是个女子，有羞耻心，不敢那样做。

　　穿好自己的衣裳，齐彦云才捡起宋如梦的衣裳，丢给她，“昨晚咱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抓住自己的衣裳刚准备穿上，宋如梦就听到这句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望着齐彦云。

　　“你说什么？”宋如梦颤声问。

　　“你听见了我说什么，再问就没意思了。”齐彦云锐利的目光盯着宋如梦，“我不是外面的那些人。”

　　“你的伎俩可以骗过他们，却骗不了我。”

　　“你……你什么意思？”宋如梦双手紧紧抓住衣裳，泪眼朦胧的望着齐彦云，哽咽着声音说：“你……你怎么可以……”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般，把脸埋入自己的衣裳里嘤嘤哭泣。

　　她不敢哭的太大声，怕被外面的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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