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大圈豹：雷天佐，你是我从警以来，见过最难缠的角色。

　　雷天佐的声音并不大。

　　用最平静的语气，讲最嚣张的话。

　　大圈豹停下手里的动作，餐具里的茶水还没倒。

　　他看着雷天佐，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见过很多嚣张的人。

　　出来混的年轻人，十个里面有九个很嚣张，喜欢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仿佛他们早就看淡生死，随时随地敢跟别人换命。

　　真假暂且不论，目的却很明显，无非是恐吓别人。

　　过去在老家，大圈豹最喜欢收拾这种嚣张的年轻人。

　　反铐住双手，脚尖狠踹他们的屁股蛋儿，用不了几脚，他们就会比夜总会的舞女扭得更加妖娆。

　　因此，在大圈豹眼里，“嚣张”这个词一直有些好笑。

　　但这样的固有观念，在见到雷天佐之后被彻底打破。

　　他只见过雷天佐两面。

　　第一面，是靓坤死的那个晚上。

　　第二面，就是现在。

　　大圈豹很想像过去一样，以一个年长者的身份，劝嚣张的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但话到了嘴边，他却实在是说不出口......

　　倒不是怕雷天佐回他一句“不气盛叫年轻人吗？”

　　而是这个雷天佐，专做一些别人做不了的事，专打一些别人打不赢的架......

　　靓坤、吴喜光、雷耀扬，他返回港岛不足两个月，已经做掉了三个龙头。

　　做成这些事之前，没人相信雷天佐能办到，可他偏偏就办到了！

　　别人嚣张是年轻气盛，他嚣张是真有东西！

　　大圈豹嘴里发苦，怔怔地看了雷天佐半天，终于压制住所有情绪，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雷天佐点起一支万宝路，顺手扔过来一根。

　　“不为什么，就看那些走粉的、吸粉的不爽。”

　　大圈豹低头点烟，等了半天，没等到雷天佐后续的话，忍不住抬头道：

　　“没了？”

　　“没了。”

　　我丢？

　　饶是豹哥见多识广，也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不是，雷天佐，你就不能说点家国情怀、民族大义？我回去往报告上一写，你在老家那边会很加分的！”

　　“加分？”雷天佐似笑非笑。

　　“咳咳...”大圈豹轻咳两声，表现出一副“说漏嘴”的样子。

　　以他的工作经验、江湖阅历，当然不会随便说漏嘴。

　　他既然说漏嘴了，那就是以这种方式，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而雷天佐的反应是......

　　不上你的套！

　　佐少吐出一口烟，轻笑道：

　　“加什么分？为什么要加分？接受加分就是吃了你的肉骨头，等于说，还是戴上了狗链子！”

　　“你......”大圈豹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定定地看了雷天佐几眼，他咬着牙，做出了某种决定。

　　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剔除了所有的表演成分。

　　“雷天佐，你是我从警以来，见过最难缠的角色。”

　　“两年前，我受粤东省公安厅指派，秘密入港潜伏。我的任务是在97回归之前，摸清楚港岛社团的内部情况，包括组织架构、盈利模式、社会危害性，以及背后的金主。”

　　“我们早就意识到，社团，这个香港社会中极为特殊的存在。”

　　“想要和平移交，稳住香港社会的安定繁荣，社团这股力量，我们必须掌握。”

　　“雷天佐，在你返回港岛之前，我的主要工作集中在号码帮、新记，以及洪兴。”

　　“和字头的本土帮派，被我们放在最后。”

　　佐少点点头，赞同道：

　　“毕竟那几个字头，是当年国民党牵头创立，自然更敏感一些。”

　　“是啊，”大圈豹又拿起茶壶，冲洗餐具。

　　“实话实说。雷天佐，从个人角度，我对你非常佩服。你做的那些事，在报告材料上也许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我在港岛做了两年真实的古惑仔，我知道做成那些事有多么不可思议。”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站在老家的角度，我们如何看待你？”

　　大圈豹放下茶壶，认真道：

　　“你返港不到两个月，已经隐隐有了一统江湖的趋势，这样恐怖的崛起速度，别说港岛开埠百年，就是放在全世界也是极为罕见的！”

　　“因此，我们不得不对你进行背景调查。这一查可不打紧，你雷天佐还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诶，你知道老家那边是怎么形容你的吗？原话是‘雷天佐背后复杂的国际关系’，你没听错，就是‘国际关系’！”

　　大圈豹憋不住笑了：

　　“雷天佐啊雷天佐，我是真没想到，一个古惑仔可以跟‘国际关系’扯到一起，噗！你他妈也是空前绝后了！”

　　大圈豹笑了，雷天佐却没笑。

　　这让大圈豹有点尴尬，不可不轻咳两声，收敛起笑容，正色道：

　　“调查报告上写，你在不列颠本土的同学关系非常复杂，其中不乏各国高官的子弟、欧洲贵族的后裔。并且，你同他们的关系非常不一般，你们还成立了一个组织......”

　　讲到这里，大圈豹又想笑了，强行憋住，咬着牙说出那四个字：

　　“新...和联胜！”

　　“噗！哈哈哈哈哈......”

　　大圈豹终究是没绷住，单手扶额，笑得非常不顾形象。

　　对面的雷天佐依旧没笑。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大圈豹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平复下来。

　　“不好意思......”

　　“另外，除了那些同学，你还有基督教会的身份，似乎与他国情报组织也有瓜葛......”

　　“雷天佐，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面对这样一个背景复杂又迅速崛起的人，你会不会感到不安？会不会担心养虎为患？”

　　雷天佐眉毛一挑。

　　“所以呢？你要灭了我？”

　　大圈豹的脸黑了下来，一字一句道：

　　“雷天佐，注意你的态度，我现在是代表老家与你谈话。”

　　佐少扔掉烟头，淡淡道：

　　“姓石的，你刚才说，以我现在的影响力，说我一呼百应，一统江湖也不为过。那你知不知道，我凭什么能做到这一点？”

　　没等大圈豹回话。

　　“嘭”的一声！

　　面前的圆桌被雷天佐单手掀翻！

　　桌上的茶壶茶杯、涮过的餐具砸了一地！

　　大圈豹惊呆了，脸上的茶水都忘记擦！

　　雷天佐露出睥睨天下的眼神，一字一句道：

　　“因为我敢掀桌子。”

　　“别人不敢做的事，我敢。”

　　“别人不敢杀的人，我杀。”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人死屌朝天，不死就万万年。”

　　“我他妈出来混的，受你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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