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战决！摘桃子！

　　下一息，一道莹白身影如鬼魅般陡然凝在那魔族身后，衣袂拂动间竟未带起半分风声。那魔族刚从法术碰撞的混沌眩晕中勉强回神，瞳孔里还残留着厮杀的戾气，意识便如被冰水浇熄的火焰般骤然断绝，身躯直挺挺地栽倒在地，脖颈处一道细不可察的血线缓缓蔓延，连一声惨呼都未来得及发出。

　　他到死都没看清攻击者的模样，甚至没察觉对方是何时靠近、用何种手段出手，这般仓促又憋屈的死法，比战场上用来凑数的龙套修士还要不如，当真应了“帅不过三秒”的戏谑——前一刻还在挥刀逞凶，下一刻便成了冰冷的尸体。

　　这变故发生得太快，快到战场上剑气相击的脆响、法术轰鸣的余波都未停歇，众人的动作却齐齐僵了半拍。人族修士们握着法器的手微微一松，魔族则瞪着眼愣在原地，连原本紧咬的攻势都慢了几分，满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道突然出现的白色身影，眼中满是惊愕与疑惑。

　　唯有王念川例外。他本就凭借精妙术法压制着对手，见此良机当即眸光一凝，左手飞快结印，口中低喝一声：“起！”一道炽热法诀骤然轰出，与他对抗的那其中一名魔族脚下，地面陡然裂开细密的缝隙，无数火焰凝成的花瓣从缝隙中窜出，如活物般缠上魔族的四肢与躯干。

　　不过瞬息，火焰花瓣便层层叠叠地将魔族包裹，化作一朵燃烧的火焰花骨朵，伴随着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花骨朵轰然爆开，火星四溅后，原地只余下一捧焦黑的灰烬，被战场上空激荡的气劲一吹，便散作烟尘，彻底消失无踪。

　　这下子，剩下的那名魔族更是雪上加霜，本就难以抵挡的攻势愈发慌乱，额上青筋暴起，手中魔器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王念川一边以术法牢牢锁死对手的退路，一边抽空侧过头，对着那道白色身影咧嘴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跳脱：“娘亲，您这出手也太快了吧！这家伙看着凶，怎么这么不经揍？我瞧着，换成我上也能搞定啊！”

　　很明显，那道白色身影正是此前一直隐匿在暗处的殷灵。她闻言，精致的眉眼间掠过一丝无奈，抬手捋了下额头的发丝，白了王念川一眼，声音清冷却清晰地传来：“别以为借了宗门法器之助，能够对抗两个洞虚前期的魔族，就敢洋洋得意。你们对抗的这些，还有我刚杀的这个，说白了都是‘残次品’——他们靠外力强行堆到洞虚期，空有境界却无相应感悟，连洞虚期最基本的‘遁入虚空’都做不到。欺负你们这些还没摸到洞虚门槛的小辈或许还行，可对真正的洞虚期修士来说，杀他们，不比宰一只鸡难多少。”

　　其实在场众人都不知道，正常情况下，洞虚期的突破门槛极高，需悟透“虚空”奥义方能进阶；反倒是这种借外力强行突破的魔族，若之后能静下心慢慢感悟，仍有机会触摸到虚空奥义——只不过即便领悟，上限也高不到哪去，在洞虚期里注定是垫底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能借外力踏入洞虚，也已是无数修士求而不得的机缘，毕竟洞虚期的战力远超低阶修士，不是谁都有资格叩开这道大门的。魔族显然是通过这个方法积累一些高层战力，一旦能够领悟虚空奥义，至少能够插手洞虚期的战斗，单挑不了也能群殴。

　　王念川听完，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脸上的得意少了几分，多了些了然：“我说呢！刚才打起来就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些魔族看着是洞虚期，实际战力比我预想的弱了一大截！”

　　他们母子俩的对话没刻意用传音术，声音顺着战场的气流扩散开来。战场上双方见状，手上的动作不停，但也纷纷运起体内法力，将听觉提到极致，生怕漏过一个字。

　　当听到那突然现身的女子竟是王念川的母亲时，所有人族修士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能这般轻描淡写斩杀洞虚期魔族，必然是洞虚期大佬！有这样的强者坐镇，这场仗稳了！

　　青山宗的弟子更是激动的嘴角比AK都难压。旁人不知这女子的底细，他们却门儿清——这位可是自家掌门夫人殷灵，修为早已达到洞虚期巅峰，甚至比掌门的境界还要高出一线！

　　有这位大能在，这点魔族哪里够打？先前的紧张与忌惮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底气，不少弟子甚至已经握紧法器，准备趁机反攻，心中只剩一个念头：怕什么！干就完了！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陈风。他握着法诀的手微微一僵，心中早已叫苦不迭：早知道殷灵前辈也在，他刚才何必冒险施展消耗极大的星辰傀儡术？当然了，若不是那洞虚后期的魔族突然现身，以殷灵的性子，本不会轻易暴露踪迹。这种历练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殷灵没再理会众人的反应，对着王念川撂下这句话后，身影便如出现时那般，化作一道莹白流光，瞬间融入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此刻的战场，胜负早已没了悬念。原本就隐隐露出颓势的魔族，又被王念川趁机斩杀一人，此刻更是心神剧震——他们实在想不通，人族为何会突然冒出一位洞虚期强者坐镇此地，但眼底的恐惧却骗不了人。

　　即便仍在负隅顽抗，可颤抖的双手、紊乱的魔气，都在昭示着他们的绝望。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今日这场厮杀，他们在劫难逃。

　　事实正如众人所料，人族修士的反击序幕，由青山宗压箱底的“星芒剑阵”率先拉开。此阵素有“杀伐第一”之名，一经催动，漫天星辉凝作三尺青锋，剑网如天罗地网般笼罩战场。

　　阵眼处，王念霜白衣翻飞，指尖诀印连掐，万千剑气应声而动——困在阵中的三名魔族刚要祭出魔器抵抗，便被密集的剑光绞成了碎末，骨骼混在血肉里溅落满地，看样子连拼凑出完整躯体的可能都没有。

　　剑阵的轰鸣尚未消散，其他修士的杀招已接踵而至。王念辰踏在半空，双手托举着一尊古朴青铜鼎，鼎身刻满麒麟纹路，随着他灵力灌入，鼎身骤然暴涨至数丈大小，如泰山压顶般朝着下方魔族砸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被鼎身砸中的魔族，不仅灵魂在震波中化为虚无，连坚若精铁的肉身也被碾成肉泥；运气稍好些的虽没当场化为飞灰，却也被鼎身镇压在地面，动弹不得，最终只能在灵力侵蚀下慢慢消散，真正应了那句“尘归尘，土归土”。

　　随着几处局部战场的魔族被肃清，空余的修士立刻朝着激战正酣的区域支援。原本分散的战力如同滚雪球般汇聚，人族的优势越来越明显。

　　最后一名洞虚期魔族正欲突围，却被紫阳真人拦住去路。真人袖袍一挥，一团金红色火焰凭空燃起，正是他拿手绝技的“紫阳真火”。火焰化作长矛，直直洞穿魔族丹田，魔核瞬间被烧成灰烬。那魔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伤口处仅溢出一丝黑血，便直挺挺地从高空坠落，砸在地面扬起三尺烟尘，再无生息。

　　至此，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总算告一段落。幸存的魔族见首领战死，顿时没了斗志，纷纷四散奔逃；而那些逃得慢的，要么被修士的术法击中，要么被飞剑刺穿胸膛，最终都成了刀下亡魂。

　　当战场上最后一只魔族被斩杀，紧绷了数日的人族修士终于松了口气。有人瘫坐在地大口喘气，有人靠在断壁上擦拭兵器，更多人则起身开始打扫战场——收敛同伴的尸身、收集魔族残骸中的可用材料。

　　至于那些侥幸逃脱的魔物，众人倒也不急于追捕，毕竟连续奋战后，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濒临极限，待休整完毕，人族自会组织人手，逐一清剿，绝不让它们有喘息之机。

　　几乎就在主战场尘埃落定的同时，南部战场也传来消息：那里的魔物同样四散溃逃。

　　为首的几名高阶魔族，借着预先搭建的祭坛逃回了魔界，临走前还狠心切断了祭坛与魔界的联系，以防人族顺着祭坛追过去。

　　这祭坛本就只是魔族为“战后撤退”准备的应急手段，比不得能大规模传送的“魔界之门”，功能有限得很。那些没来得及逃走的低阶魔族，以及被魔气转化的魔物，便成了被遗弃的弃子，只能躲在暗处苟延残喘，等着人族修士后续的清剿。

　　经过几日休整，人族修士终于恢复了些力气，队伍开始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他们兵分数路：一边负责清剿躲藏在山林、废墟里的残余魔族，确保这片土地上再无魔气残留；一边则由精通地脉之术的修士带领，深入地底梳理地脉——毕竟这里是普通人族世代居住的地方，魔雾早已污染了地脉，若是不及时处理，哪怕过了数百年，普通百姓也无法在此生存。

　　在这种关乎千万人生计的大是大非面前，所有修士都拎得清轻重，没人有半分懈怠。

　　可就在众人齐心协力清理战场、修复地脉时，夏玄所率领的队伍里，却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大禹朝的大皇子夏机。此时的夏机，正大摇大摆地坐在临时营帐的主位上，身后站着四名身着铠甲的亲卫，神色倨傲；而夏玄则站在下方，双手在背后紧紧攥着，指节都泛了白，呼吸也比平时沉重了几分——显然是在强压怒火。

　　营帐里的其他修士脸色更不好看，一个个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怒意，死死盯着主位上的夏机，若不是顾及身份，恐怕早已忍不住开口质问。

　　众人心里都清楚，夏机这是听说人族大胜，特意赶过来“摘桃子”的——他要取代夏玄，成为这支队伍的主帅，将灭魔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若是单纯为了积累资历，夏玄倒也不是不能忍：毕竟夏机是大皇子，将来要继承皇位，自己作为他的叔父，让点功劳给他，也算是顾全皇室颜面。

　　可夏机偏不懂得见好就收。他刚一到，就摆起了皇子的架子，说话颐指气使，每句话都夹枪带棒，明里暗里都在指责夏玄“无能”“废物”，说他白白浪费了大禹朝的资源，打了这么多年，才推进到这里。

　　最后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阴阳怪气地对夏玄说：“怎么，九皇叔，本皇子说的话，你是有什么意见？依我看，你也别在前线折腾了，不如早点回去钓钓鱼、养养花，省得在这里浪费资源，误了大事！”

　　这话一出，营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没人知道，夏机这次来，根本不是自己的主意，而是得了禹皇的密令——禹皇早就忌惮夏玄：这些年夏玄在前线领兵灭魔，威望越来越高，功劳也越来越大，若是等战争结束，夏玄带着赫赫战功返回京城，恐怕会威胁到自己的皇位。

　　而让夏机接替夏玄，既能让夏机沾到灭魔的功劳，又能把夏玄调离前线、削去他的兵权，可谓一举两得。只要最后是夏机带着队伍回去，禹皇的地位，自然就更稳固了。

　　帐中的修士都明白，特别是跟随夏玄一路走来的第一批修士心中更是清楚，从开战到现在大禹没有再给夏玄派过哪怕一名修士。现在的修士也大多是一些散修，自发前来，然后对夏玄感到敬佩，留在他队伍中的。

　　资源倒是送来了一点，但就那点资源都不够他们这支修士队伍一场战斗的消耗。要不是殷靖川看不过去，从青山宗调配了不少资源，他们估计现在也剩不下多少人。

　　再加上夏玄本来就是孤家寡人，背后又没有什么势力。虽然禹皇听说他跟殷靖川认识，但是夏玄又不属于青山宗，又不涉及到夏玄的生命安全，最多是大禹朝的家务事，外人也没有理由插手。

　　至于说夏玄离开后，这支队伍有多少人还会留下来，或者跳出来诈刺，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最后得胜归来的是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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