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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百万大军?哪儿来的百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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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时间,悄然而过。

  这半年,新生的炎黄共和国,依旧没有迎来太平。

  南境十八州,在沐瑶的铁腕与那列钢铁巨兽的阴影下,拧成了一股绳。

  无数的工厂拔地而起,烟囱喷吐着黑色的浓烟,商贾们狂热地将真金白银投入一场名为“工业化”的豪赌。

  而在遥远的北境,陈庆之的工农人民政府,也彻底掌握了那片冰封的土地。

  誉王的“剿匪”,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匪,越剿越多。

  那些昔日在北境作威作福的权贵乡绅,要么被挂在了路灯上,要么就拖家带口,狼狈不堪地逃到了京城周边,成了誉王议会里终日哭嚎的丧家之犬。

  至此,炎黄共和国,彻底进入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沐瑶手握工业与财富,坐拥南境十八州。

  陈庆之高举红色旗帜,掌控北境十六州。

  而曾经的权力中心,那位窃据高位的议长誉王周云生,手中仅剩下京城及周边的三座孤城。

  共和国议事厅。

  誉王萧云生坐在议长的主位上,一张养尊处优的脸,此刻布满了阴云。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他将手中的战报狠狠摔在地上,名贵的紫砂茶杯跟着遭了殃,碎了一地。

  “半年前,你们告诉本议长,陈庆之不过是流寇草寇,聚众闹事!剿匪,剿了半年,剿出了一个北境之主?”

  “现在,他更是放出豪言,要打过锦州去,解放全国!你们告诉我,拿什么去挡?拿你们的脑袋去挡吗?”

  议事厅内,数十名议员,皆是前朝的宗室勋贵,或是投机倒把的新贵,此刻一个个噤若寒蝉。

  一个穿着锦袍的胖子,是昔日的户部侍郎,如今的财政部长,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颤巍巍地开口。

  “议长息怒……非、非是我军不力,实乃北境那帮泥腿子,都疯了!”

  “疯了?”誉王冷笑。

  “是疯了!”一个刚从北境边境逃回来的将军,脸色惨白,接过话头:“议长,您是没见过!那已经不是军队了,是一群……一群不要命的狂信徒!”

  “他们没有军饷,每日只有两顿粗粮,却嗷嗷叫着要为革命献身!父子相携,夫妻同往,连十几岁的娃娃都扛着红缨枪就上了战场!”

  “在人口基数只有四千万的北境,陈庆之的兵力,已经超过了百万!百万啊!”

  嘶!

  议事厅内,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百万大军!

  这个数字,像一座看不见的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誉王手里的兵力,满打满算,只有十万。

  武器装备更是被沐瑶和陈庆之甩开了几个时代。

  拿什么打?

  鸡蛋碰石头吗?

  “那沐瑶呢!南境的沐瑶呢!”

  誉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咆哮道:“三个月前,我就以议会的名义,下令让她率南境之兵,北上剿灭陈庆之!她人呢?她的兵呢?”

  财政部长哆哆嗦嗦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份公文。

  “回……回议长,南境那边回话了……”

  “念!”

  “是……”财政部长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古怪的调子念道:“南境军政议会总司令沐瑶复议会:南境新复,百废待兴,兼有东瀛朝和国于海外虎视眈眈,海军建设耗资巨大,实无余力北上。望议长以国事为重,先行抵御,待南境稳固,必不负共和国之托。另,听闻北地铁矿丰富,若议会能将北境矿产开采权授予南境,我方或可考虑派遣部分援军。”

  “噗——”

  誉王一口老血没喷出来,差点把自己给憋死。

  这是在回他的命令吗?

  这他娘的是在跟他谈生意!

  还想要北境的矿产开采权?北境现在是陈庆之的!她怎么不去跟陈庆之要!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誉王气得浑身发抖,他终于彻底认清了一个事实。

  他根本调不动沐瑶。

  那个女人,从始至终,就没把他这个所谓的“议长”放在眼里。

  整个议会,在陈庆之百万大军的兵锋之下,在沐瑶毫不掩饰的轻蔑面前,瑟瑟发抖。

  一些心思活络的议员,已经开始质疑誉王的能力,甚至在私下里串联,商讨着要不要向沐瑶投降。

  毕竟,比起那个要将他们彻底打倒的共产主义,沐瑶那个只要钱的女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

  汴京。

  深夜。

  伪皇宫,如今的汴京历史博物馆深处,一间曾经的寝殿被改造成了办公室。

  这里,灯火通明。

  堆积如山的文书档案之间,只摆着一张简陋的木床。

  沐瑶就盘膝坐在床上,她没有处理公务,也没有休息,而是在练习一种呼吸吐纳的法门。

  这些年,她从未懈怠过自身的修炼。

  科技是她的利剑,而武道,是她最后的盾牌。

  忽然。

  没有一丝风。

  沐瑶却睁开了双眼。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办公室内。

  劲风扑面。

  来人一掌拍出,掌风凌厉,带着开碑裂石的气势,直取沐瑶心口。

  这一掌,快、准、狠。

  换做任何一个武道宗师,都必须全力以对。

  沐瑶却连坐姿都没变。

  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抬起右手,同样一掌迎了上去。

  双掌相交。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寂静的寝殿内炸开。

  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着四周疯狂席卷,桌案上的文书被吹得漫天飞舞,如同下了一场纸片做的暴雪。

  一击之下,平分秋色。

  黑影显然没料到沐瑶的实力如此强横,身形微微一滞。

  但他没有半分犹豫,左掌紧随而至,化作一道更加凌厉的残影,再次攻向沐瑶。

  这一次,沐瑶没有再出掌。

  她只是腰间一抹。

  一抹冰冷的金属寒光闪过。

  一把造型奇特的黑色短枪,已然出现在她的手中。

  黑洞洞的枪口,没有丝毫偏差地,对准了来人的眉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那只足以撕裂金石的手掌,停在了距离沐瑶面门不到三寸的地方,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黑影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一股比北境寒流还要冰冷的死亡气息,将他牢牢锁定。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动一下,眉心就会多出一个血洞。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黑影缓缓放下了手,然后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他摘下了脸上的面罩。

  一张黝黑粗犷、写满了风霜的脸,暴露在灯火之下。

  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共和国的国防部长,曾经的禁军统领,庞万里。

  庞万里尴尬地呵呵笑着,那张饱经风霜的粗犷脸庞,硬是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大人,您这……不讲武德啊。”

  他抱怨着,举起的双手丝毫不敢放下:“您这身手,已是宗师境界,怎么还动不动就掏这玩意儿?”

  沐瑶不以为然。

  有枪不用,难道留着过年吗?

  “何为宗师?”

  她终于放下了那把黑色的短枪,随手置于桌案上,枪身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有枪不用,抱着规矩等死,那是蠢货。”

  沐瑶给自己倒了杯茶,也给庞万里推过去一杯:“能用一切手段,让自己活下来,并赢得胜利的,才配称一代宗师。”

  庞万里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手,走到桌边,也不客气,抓起茶壶就对着壶嘴猛灌了一大口。

  滚烫的茶水顺着他的喉咙滑下,他却像是毫无感觉。

  “咕咚咕咚”几口喝干了半壶,他才用袖子抹了把嘴。

  “还是大人您这里的茶水解渴。”

  沐瑶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庞万里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挠了挠后脑勺,老老实实地开口:“是……是沐大人和渊亭少爷,让我来的。”

  “京城的情况,不太好。”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公文,递了过去。

  “陈庆之拥兵百万,兵锋直指京城。誉王那点兵力,根本挡不住。如今议会里上上下下,都急得跳脚,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很多人……都希望您能回去主持大局。”

  沐瑶没有接那份公文,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你是共和国的国防部长。”

  她的问题轻飘飘的,却让庞万里的身躯猛地一僵。

  “陈庆之兵临城下,你这个国防部长,不在京城统兵御敌,跑到我这几千里之外的汴京办公室里来,喝茶?”

  庞万里的脸瞬间涨红了,那是一种混杂着羞愧与无奈的颜色。

  “我……”

  他支吾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

  “我可不是陈庆之的对手。”

  “誉王那小子当初点将,第一个就点了我。我……我直接就称病不出了。”

  “后来?”沐瑶追问。

  “后来……干脆就直接辞了。”庞万里瓮声瓮气地回答,声音里满是憋屈:“我手底下那帮禁军,跟陈庆之的北境军打?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沐瑶对此毫不意外。

  庞万里的忠诚毋庸置疑,但他的军事才能,守个城门还行,和陈庆之这种级别的统帅野战,纯属以卵击石。

  他能审时度势,选择避战辞官,已经算是脑子清楚了。

  “所以,你现在是无官一身轻了?”

  “差不多吧。”庞万里叹了口气,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次是小口喝着:“大人,我这次来,除了给您送信,也是……也是想问问您。”

  他抬起头,那双憨厚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不解。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陈庆之……他到底是哪边的人?三年前,他不还在北境帮着咱们吗?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咱们的敌人了?”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窗外的风,吹得纸张哗哗作响。

  沐瑶将杯中的冷茶饮尽。

  她缓缓抬起头,迎上庞万里困惑的视线,吐出了几个字。

  “我和他,现在是敌人。”

  敌人。

  这两个字,像两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庞万里的心口。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张着嘴,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

  怎么会?

  怎么可能?

  他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也看得出,当初沐瑶和陈庆之之间,那种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和信任。

  陈庆之为了沐瑶,可以放弃镇守多年的庆州,可以背上反叛的骂名。

  沐瑶也为了陈庆之,不惜与新皇萧逸尘翻脸。

  他们是这世上最该并肩作战的两个人。

  怎么就成了敌人?

  庞万里想不通,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为……为什么?”他艰难地问。

  “因为道不同。”沐瑶的回答,简单,却又蕴含着庞杂的讯息。

  道不同。

  庞万里咀嚼着这三个字,脸上的迷茫更深了。

  他不懂什么叫道。

  他只知道,沐瑶救过他的命,给了他尊严和地位。

  他只知道,陈庆之是沐瑶最信任的人。

  可现在,沐瑶说他们是敌人。

  那他该怎么办?

  庞万里的呼吸变得粗重,他那颗简单的脑袋,正在进行着有生以来最复杂的思考。

  一边,是待他恩重如山,几乎等同于再造的主心骨。

  另一边,是主心骨曾经最亲密的战友,如今却兵锋所向的百万大军统帅。

  这道题,太难了。

  他想了很久,久到桌上的茶水都彻底凉透。

  最终,他抬起头,那张粗犷的脸上,所有的迷茫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站起身,走到沐瑶面前,单膝跪地。

  “大人。”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我脑子不好使,搞不懂你们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什么叫道,什么叫理想,我都不懂。”

  “我只认一件事。”

  他抬起头,直视着沐瑶。

  “我庞万里的命,是您给的。从边关的那个雪天开始,我这条命就是您的。”

  “您站在哪边,我就站在哪边。”

  “您说谁是敌人,我就去砍了谁的脑袋。”

  “哪怕……哪怕那个人是陈庆之,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庞万里绝不皱一下眉头!”

  这番话,他说得斩钉截铁。

  没有丝毫的犹豫。

  沐瑶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男人眼中那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忠诚。

  她知道,这不是场面话。

  这个男人,真的会为了她,提刀去砍陈庆之。

  哪怕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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