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我们不是同类

　　第三天傍晚，苏启的公寓门铃被按响。

　　门外站着的，是一位身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神情冷峻，气质干练，不像普通的访客，更像训练有素的特工。

　　“苏启博士，”男人微微躬身，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我的主人，正木敬吾先生，想请您共进晚餐。”

　　苏启看了一眼男人腰间微微鼓起的轮廓，平静地点了点头：“稍等，我拿个东西。”

　　片刻后，他提着一个银色手提箱走了出来：“带路吧。”

　　他没有问去哪里，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准备。

　　他知道，这场会面，本身就是一场考验。

　　黑色的豪华轿车悄无声息地在东京的夜色中穿行，最终驶入了一片远离市区的私人港口。

　　一架通体漆黑的私人直升机早已在停机坪上等候，螺旋桨卷起巨大的风压，吹得人的衣角猎猎作响。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飞行，直升机降落在了一座位于熊本县外海的私人岛屿上。

　　岛屿灯火通明，表面看是一座极尽奢华的私人庄园。

　　这座岛屿的名字叫做塞迪克岛。

　　穿过长长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白色走廊，苏启被带到了一间巨大的、如同天文台般的圆形房间。

　　房间的一整面墙，是巨大的落地玻璃，可以俯瞰整个岛屿的夜景，而房间的中央，正木敬吾正背对着他，穿着一身熨帖的白色西装，优雅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

　　“苏启博士，许久不见。”正木敬吾缓缓转过身，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天才，此刻应该在TPC的庆功宴上，享受着荣耀，而不是给我发来这种……故弄玄虚的短信。”

　　他的话语看似客气，却充满了试探与压迫感，他显然已经知道了苏启的近况。

　　“正木博士的情报网，比我想象的还要灵通。”苏启平静地回视着他。

　　“彼此彼此。”正木敬吾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那么，不如来谈谈正事，你说的能让我触碰到光，是什么意思。”

　　苏启没有回答，他将银色手提箱放在桌上，打开。

　　箱子里没有图纸，也没有数据硬盘，只有三支闪烁着幽蓝色低温冷气的特制试管。

　　每一支试管中，都封存着一小块经过特殊处理的生物组织样本。

　　“这是……”正木敬吾的瞳孔猛地一缩。

　　“哥尔赞的皮肤组织，经过基因优化，其韧性与能量抗性是地球上任何已知合金的十七倍。”

　　“美尔巴的飞行器官细胞，其中蕴含的能量转换机制，可以瞬间爆发出超越常规引擎的巨大动能。”

　　“还有这个，”苏启拿起最后一支试管，里面的组织样本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在不断变幻形态的胶质状，“基里艾洛德人的细胞样本，我从TPC销毁的残骸中秘密保留了一部分，它的能量传导效率，以及对特定精神波动的感应能力，非常有趣。”

　　正木敬吾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死死盯着那三支试管，眼中狂热的光芒一闪而过。

　　对于一个顶级的遗传工程学家而言，这是梦寐以求的素材。

　　“你把这些给我看，就是你的诚意？”正木敬吾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冷笑道，“这些怪物的细胞，跟光可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你一直在研究奥特曼，研究光。”苏启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分析了TPC所有关于迪迦奥特曼的数据，甚至可能偷偷潜入过古代遗迹，你渴望理解光，渴望复制光，最终……成为光。”

　　“我还知道你研究出了一种光遗传因子转换器，能够将光粒子转化为对应巨人的光芒。”

　　正木敬吾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光遗传因子转换器，他也才刚刚研究出来不久，还从来没有对外展示过，这个男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还知道，就在这座岛的地下，藏着一具巨人的石像。”

　　正木敬吾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杀意。

　　对方知道光遗传因子转换器的事情，他还能忍。

　　可巨人石像那是自己的最高机密，按理来说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我自然有我的情报来源。”苏启仿佛没有感受到这股杀意毫不在意，继续说道：“可惜你失败了，你的转换器将物质分解为最基本的光粒子，唯独无法作用于拥有复杂意识结构的人类自身，因为你缺少最关键的一环，一个能够承载并引导人类精神意志，使其与光粒子同调的容器，或者说，钥匙。”

　　他平静地揭开了正木敬吾最深的伤疤，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看到正木敬吾的瞳孔在剧烈收缩，震惊、困惑、不甘、愤怒……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替闪过，唯独没有恍然大悟。

　　“果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大古就是迪迦。”

　　苏启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步险棋。

　　如果正木敬吾现在就知道大古是迪迦，知道了神光棒的存在，那他接下来的计划恐怕很难打动这个一心想要成为光的男人。

　　不仅如此，自己点出了对方心中最大的秘密，恐怕还有生命危险。

　　但索性他赌对了。

　　“既然一条路走不通，为什么不考虑其他的方案？”苏启说道，“要成为‘神’，并非只有成为光之巨人这一种方式。”

　　苏启将手提箱的夹层打开，取出了一个微型投影仪。

　　光芒闪烁，一个庞大而精密的、充满了原始暴力美感的紫色巨人，以三维立体的形式，呈现在两人之间。

　　“我将它命名为——EVA。”

　　苏启开始了他的阐述。

　　他详细解释了EVA的核心理念：以强大的生物素体为基础，辅以拘束装甲和外部武器系统，通过神经同步技术，将人类的意志直接注入巨人的身躯。

　　“利用怪物的细胞，去模仿神的形态，再注入人类的灵魂……”正木敬吾喃喃自语，他被这个疯狂而又美妙的构想迷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太美妙了！这才是真正的进化！这才是人类该有的姿态！用凡人的手，去创造神明，再用神明，去超越神明！”

　　他的笑声在庭院中回荡，充满了不受约束的狂傲。

　　“苏启！你果然是个天才！不！你是个疯子！一个比我还要疯狂的疯子！”他看向苏启，眼神灼热得仿佛要将他吞噬，“TPC那群蠢货，放走了你，是他们此生最大的错误！”

　　“所以，你的回答是？”

　　“塞迪克集团，将全力支持你的研究，资金、基地、设备、人员......你要什么我给什么。”正木敬吾推了推眼镜，笑容恢复了优雅，但那优雅之下是更深的狂热，“但我要加一个要求。”

　　“你说。”

　　正木敬吾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窗外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又指向自己的胸口。

　　“我要研究‘光’，我要理解‘光’，最终……我要成为‘光’！EVA我要，光，我也要！”

　　苏启迎着他那几乎要吞噬一切的目光，平静地回答：“EVA计划的核心，是生物与能量的究极融合，在研究过程中，我们必然会触及‘光’的本质，我可以为你提供解析‘光’所需的一切理论支持和数据模型。”

　　他没有承诺能让正木敬吾成为光，但他给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

　　“成交！”正木敬吾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看着苏启，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同类，由衷地感叹道：“苏启，我们果然是同类，注定要一起改变这个世界！”

　　苏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伸出手，握住了正木敬吾的手。

　　两只手握在一起，温度却是冰冷的。

　　【不，我们不是同类。】

　　苏启在心中平静地说道。

　　【你渴望成为‘神’，是为了站在众生之上，满足你那无尽的控制欲和自我实现的野心。

　　而我……我只是想为人类，在真正的末日降临时，铸造一把能握在自己手中的、足够锋利的剑。】

　　【你追求的是‘力量’本身，而我追求的，是拥有‘力量’之后的那份……安全感。】

　　一个渴望打造最强神剑以对抗末日的先知。

　　一个渴望盗取神之火种让自己成为神明的狂人。

　　两个同样惊世骇俗的天才，在各自野心的驱动下，达成了一份足以撼动整个世界格局的、魔鬼的契约。

　　他们都清楚地知道，对方是自己最理想的合作伙伴，也是自己最危险的敌人。

　　这场合作，从一开始，就注定充满了背叛与算计。

　　但此刻，他们都选择了暂时忽略这一点。

　　因为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目标。

　　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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