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老张头，死了

　　自从一个月前，陆凡宣布“取消限购”的那一刻起。

　　“梦想店铺”，就成了整个修仙界……唯一的“心脏”。

　　它不再是“青云镇”的店铺，而是“全世界”的军火库。

　　每天，天还没亮，那扇奢华大门外，就停满了来自各大宗门的飞舟、战舰。

　　李寒光（天剑宗）、宝长老（七宝宗）、玄心宗的黑袍人……

　　这些曾经的“氪佬”，现在，都成了“常驻采购代表”。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带着宗门（以及附庸家族）用血腥手段“征集”来的、海量的灵石，排队，划账，然后运走一船又一船的盲盒。

　　“梦想店铺”的生意，迎来了史无前例的“井喷”。

　　而整个修仙界，也在这种“无限氪金”的刺激下，陷入了更深层次的“内卷”。

　　为了凑齐“货款”，宗门之间为了一条“灵脉”大打出手，已经不是新闻。

　　为了“清剿”那些“不肯上交灵石”的小家族，“魔道”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所谓的“正道”比他们干得更绝。

　　“秩序”，在“天魔”和“梦想店铺”的双重压迫下，早已荡然无存。

　　剩下的，只有“效率”。

　　——收集灵石的效率。

　　这一天，清晨。

　　陆凡依旧是那副刚睡醒的慵懒模样，倚靠在华丽的门框上，端着那杯万年不变的“灵雾清茶”。

　　小芽，在他的“生命权杖”（实为“预付工资”）的滋养下，已经不再是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乞丐。

　　她出落得灵动了几分，穿着一身整洁的店小二服饰，正拿着账本，熟练地核对今天的“大客户”订单。

　　“天剑宗，李长老，黄金盲盒十个，白银盲盒一百个，总计……四百万下品灵石，已入账。”

　　“七宝宗，宝长老，黄金盲盒……二十个！总计四百万下品灵石，也已入账。”

　　“玄心宗，黑袍副宗主……‘高端定制’服务，修复‘镇魂魔幡’，费用……‘护山魔脉’百年开采权。老板，契约已签。”

　　小芽念得一丝不苟。

　　这些曾经让青云镇修士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如今，只是她账本上最日常的一笔流水。

　　陆凡（oS）：“玄心宗这老魔头，倒是学精了。知道‘黄金盲盒’开‘防御装’概率低，开始走‘高端定制’路线了么……”

　　（oS：“修复费……就收他一条魔脉吧，回头喂给系统，看看能不能解锁点新功能。”）

　　他正盘算着，忽然，从那群“宗门大佬”的队伍边缘，挤过来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是一个散修。

　　一个……老头。

　　筑基七层，修为低得可怜，浑身是伤，一条胳膊还用破布条吊着。

　　他身上那股血腥味和煞气，与那些“氪佬”们格格不入。

　　“滚开！哪来的穷鬼！”

　　天剑宗的外门弟子（负责搬货的）见状，当即就要拔剑。

　　“没看到采购长老们在谈生意吗？惊扰了陆老板，你担待得起？！”

　　“别……别动手！”

　　那老头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但手里，却死死攥着一个……小小的、破旧的储物袋。

　　“我……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我是来……来消费的！”

　　“消费？”

　　那弟子嗤笑一声，鄙夷地看着他那储物袋。

　　“呵，知道‘凡铁盲盒’现在什么价吗？二百灵石！你tmd……买得起吗？”

　　在这“取消限购”的一个月里，散修，早已被“淘汰”出了这场“氪金游戏”。

　　“我……我买得起！”

　　老头被“穷鬼”二字刺痛，他红着眼，哆哆嗦嗦地解开储物袋，倒出了里面……所有的家当。

　　“哗啦啦——”

　　一堆沾着血和泥的、品质不一的“下品灵石”。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

　　他数了半天，最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碎裂的“妖兽獠牙”。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能值……值两块灵石！”

　　“凑……凑齐了！二百块！”

　　老头，名叫“孙三”。

　　是青云镇的老散修，也是……陆凡开店之初，除了叶辰之外，最“脸熟”的客人之一。

　　陆凡的目光，终于从账本上移开，落在了这个“孙三”身上。

　　他，认得他。

　　陆凡也认得……孙三的“搭档”。

　　那个总喜欢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大红袄”，逢人就吹嘘自己年轻时“差点”被“七玄门”收为弟子，

　　每次都只敢花“一百灵石”买“凡铁盲盒”，开出“谢谢惠顾”（一块石头）后，还要嘴硬说“这石头，是上古异种，尔等凡夫俗子看不懂”的……

　　“老张头”。

　　一个月前，“限购”时，这俩老头，是风雨无阻，天天来排队“抽奖”的“铁杆粉丝”。

　　老张头负责“吹牛”，孙三负责在旁边“捧哏”。

　　他们是这压抑的“末日氛围”中，为数不多的“搞笑担当”。

　　陆凡看着孙三，那双慵懒的眸子，微微眯起。

　　“老张头呢？”

　　他淡淡地问道。

　　孙三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双数着灵石的手，停在了半空。

　　那名天剑宗的弟子，也愣住了。

　　（老板……居然，认识这个穷鬼？）

　　“老板……”

　　孙三的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他缓缓地，抬起头。

　　那张布满了皱纹和血污的老脸上，两行浑浊的眼泪，猛地……淌了下来。

　　“老张……老张他……”

　　“他……死了。”

　　“嗡——”

　　孙三的脑子，一片空白。

　　“三天前。”

　　孙三的声音，像是九幽寒冰里飘出来的。

　　“‘黑风矿脉’那边……也‘渗透’出了一只‘小怪’……”

　　“一只……长着奇怪的眼球……”

　　“我和老张……正好在那里挖‘血灵石’（凑盲盒钱）……”

　　“老张那个老不死的……他……他tmd，又吹牛！”

　　孙三哭得像个孩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他……他把他那个‘凡铁盲盒’里开出的‘下品法器’（一柄破盾牌），扔给我……”

　　“他吼我……说他的‘大红袄’，是……是‘上古火凤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他让我……拿着盾牌，快跑……”

　　“他说……他要去……去单刷‘boSS’……”

　　“然后……”

　　“他就被那只‘眼球’……一口……一口就……”

　　孙三，说不下去了。

　　他只是“砰砰砰”地，用头抢地，撞着那黑曜石的地面。

　　“老板……”

　　“我tmd……我tmd，是来‘报仇’的！”

　　孙三红着眼，把他那堆“二百灵石”，猛地推了过来！

　　“我不要‘凡铁’！”

　　“老张的命……不能就值一个‘凡铁’！”

　　“我……我……”

　　他看了看价目牌上那“二千”的“青铜”，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老板！”

　　孙三猛地抬起头，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我要‘分期’！”

　　“我签‘神魂契约’！”

　　“我不要‘青铜’！我就要一个‘凡铁’！！”

　　“我tmd……就要开一个‘凡铁’！！”

　　“老张那老不死的……他一辈子都没开出过好东西！”

　　“我要……我要替他……开一个！！”

　　“开个‘神兵’！去tmd！宰了那个‘眼球’！！”

　　他，已经疯了。

　　整个店铺门口，死一般的寂静。

　　李寒光、宝长老这帮“氪佬”，都沉默了。

　　他们见惯了宗门覆灭，见惯了千万灵石的流水……

　　却从未见过，如此“卑微”而又“惨烈”的……“氪金”。

　　“二百灵石。”

　　“换一个‘复仇’的资格。”

　　小芽的眼圈红了，她不忍地看向陆凡。

　　她知道，陆凡，从不“赊账”。

　　何况，是这种“不良资产”。

　　陆凡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孙三。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慵懒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同情。

　　许久。

　　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芽。”

　　“……在，老板。”

　　“凡铁盲盒，一个。”

　　“啊？”小芽一愣。

　　“老板……他……他的灵石……（还差两块）……”

　　“我说，”

　　陆凡的声音，依旧平淡。

　　“拿一个‘凡铁盲盒’，给他。”

　　“账……记在老张头上。”

　　孙三，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陆凡！

　　李寒光等人，也是瞳孔一缩！

　　（oS：破例了？！这个只认钱的“规则化身”，居然……破例了？！）

　　“可是老板……”小芽急了，“你规定的规则……”

　　“我是老板，我说了不算？”

　　陆凡瞥了她一眼。

　　“那老不死的……上个月，还欠我两块灵石的‘茶水钱’没给。”

　　“今天，正好。”

　　陆凡的脑海中，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行为……‘诡异的等价交换’已触发。】

　　【交换标的1：孙三的“复仇执念”。】

　　【交换标的2：老张头的“死亡因果”。】

　　【交换物：凡铁盲盒（已支付）。】

　　【交易……成立。】

　　陆凡内心：“呵，果然。这系统……连tmd‘感情’和‘死亡’，都能标价……”

　　他没有再看孙三，只是转过身，走回了那片奢华的阴影中。

　　“孙三。”

　　他背对着他，声音，第一次，有了一丝……“感伤”？

　　“这，就是‘末日’。”

　　“没有‘奇迹’，没有‘主角’。”

　　“老张头……死了。”

　　“而你……”

　　“拿着你的‘盲盒’，去。”

　　“是去‘复仇’，还是去‘送死’，都是你自己的‘命’。”

　　“本店……概不负责。”

　　孙三，愣愣地，接过了小芽递来的那个、沉甸甸的“黑铁玉盒”。

　　他看着陆凡那孤高的背影。

　　“扑通”一声。

　　他磕了一个响头。

　　然后，他擦干眼泪，攥着那个“盒子”，站了起来。

　　他没有“开”，而是转身，拖着那条断臂，一步一步，走向了……

　　“黑风矿脉”的方向。

　　那背影，决绝，而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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