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燎原

　　揭牌仪式的红绸方才落下，真正的考验便接踵而至。霜降将至，深秋的暖阳遍洒山野，将连绵的茶林染成了一片绚烂的画卷。

　　林金果深知，要让家乡的茶油走出大山，仅靠自家百亩茶林是远远不够的。她想先与附近的山间的散户茶农合作，再带动其他镇的茶农。

　　林金果特意邀请了附近山茶林的茶农来考察。

　　他们走在百亩茶林中。深绿油亮的枝叶间，累累果实已由青转红，甚至个别已经绽开了乌黑的籽实，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茶果特有的清芬。这是一年中最值得期待的收获季节。

　　“各位叔伯请看，”林金果停下脚步，托起一挂沉甸甸的果串，语气真诚，“我们祖辈守着的，就是这样的金疙瘩。但过去我们单打独斗，好东西卖不上好价钱。”

　　这番话引起了茶农们的共鸣，人群中响起低声议论。

　　“所以，今天请大家来，不光是看茶籽，更是想请大家去我们新建的厂子里坐坐，商量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受益的大事。”她顺势引导，将众人带离茶山，前往那座崭新的“钰果生辉”加工厂。

　　当茶农们走进窗明几净的会议室，看到墙上悬挂的营业执照、生产许可，透过玻璃窗望见那条锃亮的全自动生产线时，脸上的疑虑明显消散了几分。现代化的场景，本身就有一种无声的说服力。

　　会议室内，合作说明会正式开始。林金果在苏曼的协助下，详细阐述了“公司 合作社 农户”的模式。

　　“合作社？前几年搞特色大米合作社的老王，现在仓库里还堆着卖不出去的谷子呢！”老茶农林德华第一个拍案而起，他用粗糙的手指点着林金果，“你们这些年轻人，口号喊得响，最后亏的都是我们老百姓！”

　　会议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其他茶农们也纷纷附和：

　　“就是！我种了一辈子茶籽，从来没听说过每一斤茶油能卖到100块！”

　　“到时候你厂子一关门，我们的茶林也荒了，找谁说理去？”

　　面对汹涌的质疑声，林金果深吸一口气，走到了人群中央。她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向苏曼宁点了点头。

　　“德华叔说得对，特色大米项目确实失败了。”她声音清亮，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但他们的失败，恰恰为我们指明了成功的方向——他们只有产量，没有市场；只有产品，没有品牌！”

　　“我们现在成立专业合作社，各位可以茶林入股，由省里指定的专业机构评估作价，公平公正。公司负责深加工、品牌建设和销售，并承诺以每斤九十八元的保底价收购茶油。”她特意顿了顿，让大家消化这个数字——这远比他们卖给散贩的六十元左右要高出太多。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叶兴明带着几位工作人员，扛着几个崭新的设备走了进来。“乡亲们，看看这是什么？”叶兴明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这是县里专门为钰果生辉配置的直播设备！我们乡村振兴工作队已经帮我们对接了全省的电商网络！”

　　苏曼宁迅速接通电源，巨大的电子屏瞬间亮起。屏幕上实时显示着上海华运超市的线上订单页面，“深山茶油”的预售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98元一斤不是做梦！”林金果指着不断跳动的数字，“这是上海消费者用真金白银投的信任票！我们不仅要卖食用油，还要开发护肤品、保健品——赵总监，请您给大家看看我们和钟教授团队的研发成果！”

　　早已等候多时的赵明快步上前，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样品箱。里面整齐陈列着山茶油精华液、洗发水、护发素、面膜等系列产品。“各位乡亲，”钟教授举起一份检测报告，“经我们实验室验证，咱们的山茶油含有独特的油茶黄酮和茶皂素，这些活性成分在高端护肤品中价格昂贵。我们不仅要榨油，更要提取‘液体黄金’！”

　　一直沉默的老茶农周福生颤巍巍地拿起一瓶精华液：“这……这真是我们的茶油做的？”

　　“千真万确！”林金果趁热打铁，“而且，我们采用的是‘公司 合作社 农户’的创新模式。”她示意刘瑞农打开精心准备的演示文稿：

　　“第一，除了保底收购，大家还能享受利润分红。

　　第二，乡村振兴局为我们提供了专项资金支持，确保项目顺利推进。

　　第三，电商直播每次增加场次，就能带动就业增长，我们将优先录用社员家属。”

　　一直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的林金果堂叔林凯北，此刻终于坐不住了：“说得天花乱坠，钱从哪里来？技术从哪里来？”

　　叶兴明立即回应：“农行200万贷款已经到位，县里还将提供三年贴息！至于技术，”他指向赵明，“农大实验室将全程提供支持！”

　　眼看时机成熟，林金果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她让工作人员搬来一个大纸箱，当众打开——里面是设计精美的“深山茶油”礼盒、护肤品试用装，还有一本厚厚的订单咨询。

　　“这些，”林金果的声音激动，“都是等不及要和我们合作的样品和意向书！现在，我只问大家最后一个问题——”

　　她环视着一张张犹豫不决的面孔，一字一句地说：

　　“是继续把茶籽廉价卖给中间商，还是和我们一起，把家乡的宝贝卖出它应有的价值？”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突然，周福生猛地站起来，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桌上：“我干了！果果，我信你！”

　　这一声如同惊雷，瞬间点燃了全场。茶农们纷纷涌向签约台，刚才还持怀疑态度的林德华也红着眼圈挤到前面：“给我也留个位置！我这把老骨头，也想看看咱的茶油能走到哪一步！”

　　当最后一位茶农在合同上按下手印，林金果望着窗外连绵的茶山，眼中闪烁着泪光。

　　接下来，就是将漫山遍野的“金疙瘩”，转化为所有人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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