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包干制破局

　　范文静压低声音：“前天叶主任的母亲咱们初中的林老师来医院做体检，我正好当值。林老师很健谈，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儿子的婚事......”她犹豫了一下，“她说他们家就兴明一个独子，现在二老年纪大了，就盼着他早点成家。她希望儿子找个......工作稳定的，最好是体制内的姑娘。”

　　林金果的心猛地一沉，脸上却强装镇定：“这很正常啊，父母都希望子女安稳。”

　　“可是，”范文静担忧地看着她，“叶妈妈特意强调，不希望儿子找个‘做生意’的，说风险大......她还说，已经托人给叶主任介绍了好几个机关单位的姑娘。”

　　林金果胸口一阵痛，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叶兴明总是若即若离，目光中总带着欲言又止的复杂情绪。

　　“原来是这样......”她低声自语，手不自然地不知如何放置。

　　“果果，你没事吧？”范文静关切地问。

　　林金果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明朗：“我能有什么事？走吧，回去吧。”

　　而此时，已经驾车离开的叶兴明，正停在村口的榕树下。他重重地捶了一下方向盘，脸上写满了挣扎。

　　母亲的期望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作为家中独子，他理解父母想要早日抱孙子的心情，也明白他们希望他找一个“稳定”伴侣的考量。

　　可是，每次看到林金果在茶山间忙碌的身影，看到她谈起梦想时眼中闪烁的光芒，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再等等......”他对自己说，“等她的公司稳定一些，等我说服母亲......”

　　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只知道，每次见到林金果，那份想要靠近却又不得不克制的矛盾，都让他的心痛不已。

　　他掏出手机，翻到林金果的号码，手指在拨打键上徘徊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有些话，现在说出来，对谁都是一种伤害。不如就这样，默默守护着她的梦想，直到有一天，他能够真正地站在她的身边。

　　茶山上的风依旧在吹，带着茶籽成熟的香气，也带着两颗明明相近却不得不疏远的心，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各自品尝着成长的滋味。

　　三天后，霜降。

　　漫山遍野的油茶树上，挂满了红褐、青绿相间的油茶籽，有的已经熟透裂开，露出了乌黑发亮的茶籽。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沾着晨露的茶果上跳跃，整片山林都弥漫着一股青涩而独特的果实香气。

　　清晨的茶山上，林子聪带着妻子天不亮就上了山。他独创的“三层采摘法”效率极高：妻子负责低处的茶籽，他负责中段，再用特制的长钩采摘树梢的果实。夫妻二人配合默契。

　　林晓燕这边更是别出心裁，她组织了娘家三个姐妹组成“娘子军”，四人分工明确，速度竟然比林子聪还要快上几分。

　　茶山上的竞争愈发激烈，两拨人马你追我赶，其他承包了小片区的茶农也不甘示弱。往年的磨洋工现象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干劲。

　　林金果同样一身轻便打扮，深入茶林。望着眼前这满山遍野、热火朝天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欣慰与自豪，眼眶竟也不自觉地湿润了。

　　承包制巧妙地激发了大家的智慧与效率。为了更快更多地采摘，家家户户都使出了看家本领。丈夫负责爬高，妻子和老人负责中低处，孩子们则灵巧地在树下捡拾遗漏的茶籽，真正实现了“全家总动员”。甚至有人自发改进了采摘工具，用加长的钩子和特制的布兜，让采摘速度提升了不少。

　　林间趣事也因这竞争氛围而倍添趣味。相邻的两家时不时会隔空喊话，半是玩笑半是较量：

　　“老祥，你这速度不行啊，我这半筐都快满了！”

　　“急啥，慢工出细活！我这儿果子比你那儿的饱满，出油多！”

　　最引人注目的要数“爬树能手”的较量。几个年轻小伙如同灵猴般，蹭蹭几下就上了树顶，专门对付那些“傲慢”地长在最高处的果实。他们在树上还不忘互相喊话：

　　“嘿，我这儿一杈就能摘到半筐！”

　　“吹吧你，看我这个‘果王’，一个能榨二两油！”

　　树下的人则笑着回喊：“小心点，别把果子当暗器扔下来砸着我们！”

　　林金果则和母亲以及一群婶婶嫂嫂们，主要负责采摘低处的茶果。她们一边手上飞快地动作着，一边聊着家长里短，欢声笑语不断。

　　何桂兰看着女儿略显生疏却无比认真的动作，眼里满是慈爱，时不时指点一句：“果果，这连着的可以一手握住摘下，这样快一点哦。”

　　苏曼宁则是那个快乐的“气氛担当”。她负责给各承包点送水和记数，看到大家竹篮里的成果，由衷地赞叹：“张婶，您这速度也太快了！”

　　张婶抹了把汗，笑得爽朗：“给自己家干活，那还能不出力？林总这法子好，咱们越干越有劲儿！”

　　休息间隙，大家围坐在一起喝茶水、吃点心。有经验的老师傅拿起一颗茶果，给林金果和苏曼宁这些年轻人讲解：“看这色泽，闻这香气，咱们这高山茶籽，出油率香厚度，那是别处比不了的。”林金果认真地听着，仿佛在听一堂最珍贵的商业课。

　　林凯东看着眼前的光景，感慨地对女儿说：“果果，你这承包的法子，真是把大家的心气儿点着了。你看，这哪是在给别人干活，分明都是在给自家‘银行’攒钱呢！”

　　夕阳西下，一担担茶籽挑下山，看着凭劳动换来的丰厚报酬，村民们脸上疲惫却满足的笑容，比天边的晚霞更加灿烂。

　　林金果知道，她承包出去的不仅仅是采摘任务，更是将一份“多劳多得”的公平与希望，实实在在地交给了乡亲。

　　这片茶林联结的，不再只是乡情，更是一种休戚与共、共同奔赴好日子的崭新纽带。这份扎实的根基与火热的民心，比任何设备、任何资金都更让她感到安心与力量。

　　就在茶山上一片欢腾之际，林金果却在山下意外遇见了叶兴明。他站在暮色中，神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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