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凶险

　　明澈的佛力温和而精纯，如同暖流般渗入沈若受损的经脉，辅助丹药化开，暂时稳住了她严重的伤势。

　　但强行施展葬神之术的反噬远超想象，不仅仅是灵力和肉身的损耗，更触及了本源，连识海中的定魂珠光芒都黯淡了几分，那丝被引动后又强行压下的疯狂意念，也再次蠢蠢欲动。

　　“沈菩萨，你的伤势……”明澈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沈若体内气机的紊乱与虚弱。

　　“无妨，还死不了。”沈若抹去嘴角的血迹，强撑着站直身体，目光却无比凝重地望向禅院废墟的最深处。

　　那里，原本只是沉寂的寂灭禅意，此刻却如同苏醒的巨兽，开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一种古老、威严、带着无尽岁月沉淀下的漠然意志，正缓缓弥漫开来。

　　她手中的古传送令变得滚烫，指针剧烈颤抖，不再稳定地指向某个方向，而是仿佛受到了干扰。

　　“我们好像……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东西。”沈若声音低沉。

　　明澈也感应到了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他双手合十，面色肃穆：“阿弥陀佛，是禅院残留的古老护法意志，还是……那位悟道寂灭高僧的不灭禅念？贫僧曾听闻，寂灭禅院虽毁，但其核心的寂灭禅心并未消散，守护着这片净土。”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废墟深处，那尊半塌的主殿方向，原本坍塌的巨石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一道模糊的、由纯粹寂灭禅意凝聚而成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身影看不清面容，仿佛由无数灰色的梵文构成，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却散发着一种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盘寂静的终极意境。

　　它仅仅是存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废墟，乃至这片荒原的规则化身。

　　它看向了沈若和明澈所在的方向。没有杀意，没有敌意，只有一种纯粹的、不容亵渎的寂灭法则的排斥。

　　仿佛任何打扰此地永恒沉寂的存在，都是需要被净化的异数。

　　尤其是沈若，她刚才施展的葬神之术，蕴含的终结与葬送道韵，虽然与寂灭有相似之处，但其内核的疯狂与掠夺性，与禅院秉承的宁静寂灭格格不入，甚至可视为一种挑衅。

　　“嗡……”

　　那模糊的禅意身影抬起了一根由灰色梵文构成的手指，朝着两人轻轻一点。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但沈若和明澈却同时感到，自身的存在正在被否定！生机在流逝，灵力在沉寂，甚至连思维都开始变得缓慢，仿佛要融入这片永恒的寂灭之中，化为废墟的一部分！

　　这不是攻击，而是……同化！是法则层面的抹除！

　　“不好！是寂灭禅意反噬！坚守本心，勿被同化！”明澈大喝一声，盘膝坐下，口中急速诵念《金刚经》，周身佛光再次亮起，试图以佛门金刚不坏的意境，抵御这股无处不在的寂灭之力。

　　沈若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这比面对幽骨老魔时更加凶险！这是道与理的碰撞，是自身存在与外界法则的抗衡！

　　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着近乎停滞的思维。

　　璇玑万象谱疯狂运转，试图演化万千变化，寻找一线生机。

　　但她的伤势太重，灵力运转晦涩，演化出的灵光在寂灭禅意的笼罩下，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

　　水云流光裙自主激发，水光荡漾，却难以阻挡那无形无质的法则侵蚀。

　　日月云光轮哀鸣一声，灵光内敛，似乎也受到了压制。

　　眼看两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身体甚至开始出现石化的迹象，明澈的佛光范围也在不断缩小。

　　就在这绝望之际，沈若识海中，那一直沉寂的《诸天星图》忽然震动了一下！

　　星图之中，那条指向故乡的清晰星路，骤然亮起！

　　无数星辰的光辉，穿透了识海的迷雾，带来了一种超越此界法则的、属于无尽诸天的浩瀚与自由意蕴！

　　这诸天星图，乃是古神勘定万界之宝，其品阶和蕴含的法则，远超这区区一界残留的禅意！

　　星辰光辉自沈若体内透出，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撑开了一小片领域，将那无所不在的寂灭禅意稍稍逼退了一丝！

　　沈若顿时感觉压力一轻，几乎停滞的思维重新活跃起来！

　　“星辰之力……可对抗寂灭！”沈若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她毫不犹豫，强行催动所剩无几的灵力，引动诸天星图的力量，并非攻击，而是模拟、演化！

　　她以星图为基，以自身对归墟、寂灭的理解为引，尝试模拟出一种与这禅院同源，却又带着诸天星辰之变的，星辰寂灭之意！

　　点点星辉在她周身浮现，不再璀璨，而是带着一种星辰走向寿命尽头、最终坍缩归墟的寂灭感！

　　这种寂灭，不同于禅院的永恒宁静，而是宇宙轮回、万物生灭的自然规律的一部分！

　　两种不同的寂灭意境在空中交汇、碰撞、相互侵蚀。

　　那模糊的禅意身影似乎停顿了一下，它那由纯粹禅意构成的面容上，仿佛出现了一丝……疑惑？它感应到了同源的气息，却又有些不同。

　　趁着这瞬间的停滞，明澈也福至心灵，他不再单纯抵抗，而是将自身佛光与那寂灭禅意尝试沟通、融合。

　　他低声诵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寂灭非死，乃得大自在……”

　　他竟是在借此机会，感悟这上古残留的寂灭禅意！

　　或许是沈若模拟的星辰寂灭起到了干扰作用，或许是明澈精纯的佛门禅心引起了共鸣，那弥漫在周围的恐怖同化之力，竟然开始缓缓减弱。

　　那模糊的禅意身影，深深看了沈若或者说她体内的诸天星图一眼，又看了看陷入感悟状态的明澈，最终，它那由梵文构成的身影缓缓消散，重新融入了废墟的寂灭禅意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周围那令人窒息的法则压力，如潮水般退去。

　　“噗通！”沈若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一刻，她真正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明澈也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后的澄澈，他的气息虽然虚弱，但似乎更加凝练了一丝。他连忙上前扶住沈若：“沈菩萨，你没事吧？”

　　沈若摇了摇头，看向废墟深处，心有余悸。

　　此地太过诡异，不能再留。

　　她强提一口气，拿出古传送令。

　　此刻，令牌的指引重新变得清晰稳定，指向主殿后方的一片区域。

　　“走，传送阵就在前面，必须尽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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