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湖心夜话，暗子浮踪

　　琉璃仙子的话如同一块寒冰坠入温汤，瞬间让宴席的气氛降至冰点。

　　光明神殿裁决团已至左近！古神教的暗子可能就潜藏身边！

　　一道道惊疑不定的目光在席间扫视，彼此间的信任荡然无存。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众人，此刻皆暗自提聚真元，警惕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仙子此言当真？”紫霄山雷震子浓眉紧锁，周身隐有电光游走。

　　琉璃仙子颔首，玉指轻点，水幕上浮现出望海崖的景象，隐约可见一道道圣洁却肃杀的身影林立，为首者气息渊深，正是光明神殿副殿主玄光神君！

　　“至于古神教……”琉璃仙子眸光流转，掠过在场众人，“其秘法诡异，最善潜藏伪装，或许改头换面，或许……依附于某位道友的影子之中。”

　　此言更添几分诡谲，不少人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脚下。

　　“哼，藏头露尾之辈，何足道哉！”金刚寺苦头陀声如闷雷，猛地一拍桌面，“若敢现身，俺一杖超度了他！”

　　话虽如此，他虬结的肌肉也已绷紧。

　　席间唯有两人依旧从容。一是万剑宗叶孤影，他只是轻轻擦拭着怀中长剑，仿佛外界纷扰皆与无关；另一人便是凌云，他甚至还有闲情品尝着杯中的“碧波醉”，仿佛琉璃仙子说的不过是明日天气。

　　“诸位不必过度惊惶。”琉璃仙子安抚道，“我已开启水晶宫‘万流归墟大阵’，此地暂且安全。邀大家前来，亦是希望借众人之眼，辨明敌友。”

　　她话语中的暗示很明显，希望能借众人之力，将潜藏的古神教暗子揪出。

　　一时间，席间气氛更加微妙，猜忌丛生。

　　宴会最终在一种压抑而古怪的氛围中结束。众人被安排在水晶宫各自的厢房休息，但显然，这一夜无人能安然入眠。

　　是夜，月华如水，洒在碧波湖上，泛起粼粼银光。

　　凌云立于客房外的露台，凭栏远眺。湖风带着湿润的水汽拂面，远处望海崖方向，隐隐有令他厌恶的光明气息传来。

　　“凌道友好雅兴。”一个空灵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凌云并未回头，已知来者是琉璃仙子。她换了一袭素雅的月白常服，褪去了白日里的华彩，更显清丽绝俗。

　　“仙子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凌云语气平淡。

　　琉璃仙子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望着同一片月色湖景，轻声道：“指教不敢当。只是见道友白日里镇定自若，想必对眼下局势，已有计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凌云的回答依旧简洁。

　　琉璃仙子微微一笑：“道友倒是豁达。不过，光明神殿裁决团实力不容小觑，玄光神君更是早已踏入地仙巅峰多年，执掌光明权柄，非同小可。而古神教潜藏暗处，诡秘难防。道友虽实力超群，但双拳难敌四手。”

　　“仙子是想与我结盟？”凌云转头看向她，月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美，眼眸却深邃如海。

　　“是，也不是。”琉璃仙子迎上他的目光，“混沌碑秘境之中，变数极大。我希望能与道友互为援手，至少在应对那‘域外之敌’时，能并肩而战。至于混沌碑的归属，你我各凭本事，如何？”

　　这个提议，比白天的泛泛之谈更进一步，是明确的战略合作。

　　凌云看着她清澈的眼眸，能感受到其中的诚意，但也看到了那深藏其中的、属于琉璃仙宫传人的智慧与算计。

　　“可以。”凌云点头应下。他需要琉璃仙宫的情报网，也需要一个在关键时刻能分担压力的盟友。

　　见他答应，琉璃仙子眼中笑意更深，递过一枚琉璃色的玉佩：“此乃‘同心琉璃佩’，百里之内，你我可通过此佩传讯。另外，关于古神教暗子，我已有几分猜测，还需道友相助印证。”

　　“哦？”凌云挑眉。

　　“道友白日弹指惊雷，看似针对幽泉府，实则……是在试探所有人吧？”琉璃仙子语出惊人。

　　凌云不置可否。

　　琉璃仙子继续道：“那一指道韵非凡，对气息波动最为敏感。若我所料不差，道友应已察觉何人气息有异？”

　　凌云深深看了她一眼，这琉璃仙子，果然心思玲珑。

　　他确实有所发现。白日那一指弹出时，他看似随意，实则自在道意已笼罩整个云台。绝大部分人的气息在指风掠过时都有或惊或惧的波动，唯有一人，其气息在那一瞬间，出现了极其细微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凝滞与……贪婪？

　　那是一种对强大力量本能的觊觎，而非恐惧。

　　“天机阁，莫问天。”凌云缓缓吐出五个字。

　　琉璃仙子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缓缓点头：“与我所疑一致。天机阁推演天机，本就容易沾染不祥，被某些存在侵蚀或利用。而且……据我仙宫秘典记载，古神教上古时期曾有一分支，名曰‘窃机者’，最擅伪装潜入，窥探天机，与如今的天机阁行事颇有几分相似。”

　　“证据。”凌云言简意赅。

　　“暂无实证。”琉璃仙子摇头，“但今夜，或可一试。”

　　她取出一面古朴的八角水镜，镜面氤氲如水波：“此乃‘溯光镜’，可映照本源气息。我已借宴会之名，在所有客房的茶水中，加入了特制的‘流光散’。此散无害，但若饮用，其气息与溯光镜共鸣，可显化其修行根基的些许特征。古神教功法源于混沌，虽经伪装，但其根基与正统仙道迥异，在溯光镜下，必露马脚！”

　　“仙子好手段。”凌云赞了一句，这布局从宴会便已开始。

　　“还需道友相助。”琉璃仙子正色道，“若那莫问天真是古神教暗子，其察觉暴露，必会暴起发难或试图遁走。届时，需道友以雷霆之势将其镇压，以免波及他人，打草惊蛇。”

　　“可。”

　　计议已定，两人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立于月下，等待着。

　　时间悄然流逝，月至中天。

　　琉璃仙子手中的溯光镜，忽然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镜面中，代表各个客房的光点大多平静，唯有一点，其光芒深处，隐隐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扭曲的灰暗之色！

　　正是天机阁莫问天所在的客房！

　　“果然是他！”琉璃仙子眼神一凛。

　　几乎在同一时间！

　　“轰！”

　　莫问天所在的客房方向，猛地传来一声剧烈的能量轰鸣！一股混乱、扭曲、带着亵渎意味的混沌气息冲天而起，瞬间冲破了客房的禁制！

　　“何方妖孽，敢窥探本座！”莫问天（或者说古神教暗子）的怒吼声传来，再无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只剩下暴戾与阴冷！

　　一道笼罩在扭曲灰雾中的身影撞破屋顶，就要遁入虚空！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凌云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告，响彻夜空。

　　他并指如剑，对着那道遁走的身影，隔空一划！

　　一道仿佛自开天辟地时便已存在的混沌剑意，撕裂长夜，后发先至，瞬间斩至那灰雾身影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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