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故人归来

　　神城岁月悠悠，弹指又是数百载春秋流转。

　　这一日，凌谕正于万法池畔静坐，神游太虚，推演混沌大道更深层次的玄妙。池中万道本源之气如烟似雾，环绕其身，演化着生灭轮回的至高奥义。忽然，他心神微动，自那深沉的悟道境中苏醒，混沌色的眼眸缓缓睁开，望向虚空某处。

　　几乎同时，殿外传来一阵轻盈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生命之神盖亚那充满欣喜的、如同万物复苏般温暖的声音：“凌谕！凌谕！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光影一闪，盖亚女神已出现在殿中，她慈和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喜悦，周身生命光华都比平日更加璀璨几分：“成了！成了！墨渊将军、清瑶仙子、孤云剑尊、月瑶圣女……还有谕天城诸多英魂的真灵……历经千余载温养，今日……已尽数重塑完毕，灵识已然彻底苏醒归位了！”

　　纵然以凌谕如今的心境，闻听此言，身躯亦是微微一震！混沌色的眼眸中，那万古不变的平静终于被打破，漾开了一圈圈难以言喻的复杂涟漪！是欣喜，是释然，是跨越了生死阻隔后得见故人的激动，更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霍然起身，甚至来不及对盖亚多说一句，身影已自原地淡化，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那座承载了无数希望与等待的“往生殿”内！

　　往日静谧的往生殿，此刻却充满了一种“生机勃勃”的喧闹与激动。灵源池中，那万千灵魂光点已尽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凝实无比、散发着强弱不等但却充满鲜活生命气息的身影！

　　他们有的悬浮半空，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新生的仙躯，感受着体内流淌的、远比陨落前更加精纯磅礴的力量；有的三五一簇，激动地相拥、交谈，声音因巨大的喜悦而带着颤抖；更多的，则是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殿门入口处，那道刚刚浮现的、散发着他们既熟悉又感到无比深邃浩瀚气息的身影之上！

　　站在最前方的几人，尤为醒目！

　　那名身材魁梧如山、豹头环眼、须发如戟的巨汉，不是墨渊又是谁！他此刻修为赫然已重归仙王之境，气息更加沉凝霸道，一双虎目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凌谕，嘴巴张了张，似乎想吼一嗓子，却半晌没发出声音，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胸膛……显露出他内心何等剧烈的波澜！

　　墨渊身旁，那位身着水蓝仙裙、气质温婉如水、容颜清丽绝伦的女子，正是林清瑶！她亦恢复了仙王修为，周身水灵之气圆融流转，更胜往昔。她看着凌谕，美眸中早已盈满了水光，玉手紧紧捂着朱唇，生怕一开口便会泣不成声。

　　稍后一些，一袭黑衣、怀抱古剑、面容冷峻如冰的叶孤云，气息已然臻至仙王巅峰，冰寒刺骨！但他那双看向凌谕的剑眸之中……此刻却……罕见地……泛起了一层难以抑制的……激动的水雾！

　　还有那位白衣胜雪、气质空灵、如同月下仙子的月瑶圣女，修为亦达仙王中期，她静静地望着凌谕，唇角勾起一抹释然温柔的浅笑，眼角却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

　　再往后，是无数张熟悉的面孔！曾经谕天城的将领、长老、乃至一些资质出众的弟子！他们修为高低不等，大多在仙人境界，亦有少数几人触摸到了仙王门槛，此刻无一例外，全都激动万分地看着凌谕！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那一道身影上。那目光中，有劫后余生的恍惚，有再见故人的狂喜，有对凌谕如今深不可测修为的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跨越了生死、历经万难后终得重逢的……难以言表的激动与感慨！

　　寂静持续了数息。

　　终于，墨渊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震得大殿嗡嗡作响的、带着哭腔的咆哮：“凌……凌老弟！真的是你？！老子……老子不是在做梦吧？！我们……我们真的又活过来了？！还他娘的因祸得福，修为大涨？！”

　　这一嗓子，如同点燃了炸药的引信！

　　“城主！”

　　“参见城主！”

　　“城主！我们回来了！”

　　“呜呜……城主！属下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刹那间，整个往生殿彻底沸腾了！惊呼声、呐喊声、喜极而泣的哭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激动地想要涌上前，却又因凌谕身上那自然流露的、令他们灵魂都感到敬畏的浩瀚神威，而有些踌躇不前，只能远远地、激动地喊着，哭着，笑着！

　　林清瑶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城主……清瑶……终于又见到您了……”

　　叶孤云重重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月瑶圣女翩然一礼，声音空灵而激动：“月瑶……拜谢城主再造之恩！”

　　凌谕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听着这一声声带着颤抖的呼唤，饶是他早已成就万道之神，心志坚如混沌神石，此刻也不禁心潮起伏，鼻尖微微发酸。他快步上前，周身那令人敬畏的神威瞬间内敛得涓滴不剩，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与他们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谕天城主！

　　他先是一把扶住就要单膝跪地的墨渊，用力拍了拍他那坚实如铁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墨大哥！起来！你我兄弟，何须如此！” 他又看向林清瑶、叶孤云、月瑶等人，目光扫过每一位故人，重重颔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能看到大家安然归来，凌谕……心愿已了！”

　　他看着众人，看着他们脸上那恍如隔世的神情，看着他们对自己如今境界的震惊与好奇，不由微微一笑，语气轻松而带着感慨：“至于我这点修为……说来话长，不过是机缘巧合，比大家先走了一步罢了。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说。如今，你们都已重塑仙躯，再世为人，过往种种，皆如云烟。从今往后，这神城之上，亦有我等一方天地！”

　　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今日，不谈修为，不论神凡！我已命人备下仙酿神果，就在这殿外星河之畔！我等不醉不归，好好叙一叙这离别之苦，重逢之喜！”

　　“好！”

　　“谨遵城主之命！”

　　“不醉不归！”

　　欢呼声震天响起！墨渊哈哈大笑，眼中含泪，重重搂住凌谕的肩膀。林清瑶破涕为笑，叶孤云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了罕见的笑容。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

　　很快，殿外那片悬浮于无尽星河之上的白玉广场上，仙雾缭绕，神光点点。一张张玉案摆开，案上琼浆玉液流淌着醉人光泽，神果奇珍散发着诱人清香。凌谕坐于主位，妍小妤与凌玥陪伴在侧，墨渊、林清瑶、叶孤云、月瑶等故友环绕而坐，其余复活之人亦按序落座。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众人纷纷向凌谕敬酒，述说着重生后的新奇感受，也追忆着往昔峥嵘岁月。谈及那场惨烈大战，谈及陨落的袍泽，不免唏嘘，但更多的，是对新生的珍惜与对未来的期盼。

　　墨渊端着酒坛，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抹了把嘴，红着眼睛对凌谕道：“老弟！不，神主大人！老子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跟你坐在这儿喝酒！还能看到小妤妹子，还有这么俊俏的侄女！这辈子……值了！”

　　凌谕举杯，与他一碰，一饮而尽，笑道：“墨大哥还是这般豪爽！什么神主不神主，在这里，我依然是凌谕，是你们的兄弟，是谕天城的城主！”

　　林清瑶浅酌一杯，柔声道：“城主，能再与您、与大家相聚，清瑶此生无憾矣。”

　　叶孤云默默举杯，一切情谊，尽在酒中。

　　凌玥好奇地打量着这些爹爹的故友，尤其是豪放的墨渊伯伯和温柔的清瑶阿姨，小脸上满是兴奋。

　　妍小妤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幸福与安宁。她知道，这些故人的归来，对凌谕而言，是卸下了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

　　星河为幕，故人为伴，酒香弥漫，笑语欢声。这一刻，什么神凡之别，什么境界高低，似乎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历经生死，挚友重逢，情谊依旧。这跨越了时空与生死的团圆，便是这神城之上，最动人的风景。

　　凌谕看着眼前的一幕，混沌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星河璀璨，也倒映着故人欢颜。他知道，他的道，他的守护，在这一刻，都有了最圆满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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