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秩序之眼

　　秩序神殿内，冰冷肃穆的氛围因凌谕带来的养神丹与对清清的敬重稍显缓和。清清捧着那混沌玉匣，感受着其中温和却磅礴的滋养之力，眼中感激与欣喜交织，在戒律眼神示意下，她对着凌谕再次敛衽一礼，便先行退往内殿静室吸收药力去了。

　　殿内只剩下凌谕与戒律相对而立。四周秩序神链无声流转，散发着恒定不变的法则威压。

　　凌谕目送清清离去，脸上温和的笑意渐渐收敛，混沌色的眼眸转向戒律，恢复了平日身为神主的沉稳与深邃。他并未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声音在这空旷神殿中清晰回荡：

　　“戒律前辈，晚辈今日前来，除探望清清前辈外，尚有一事请教。” 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意味，“我沉睡这十数年间，乃至更早，在我未曾真正执掌神城之前，这城中……可有哪位神只，在您执掌秩序期间，便已显露出……不安分、不驯服之态？或者说，对现有秩序，对您，乃至对后来居上的我……心存异志者？”

　　他问得直接，毫不掩饰其意。此番归来，他气息更显深邃，万道神体历经生死蜕变，对神城的掌控力与感知力已非往日可比。先前“陨落”谣言四起，虽被妍小妤强行压下，但其中暗流，他岂能毫无察觉？如今归来，正是要梳理内外，肃清隐患。而若要论对神城诸神底细的了解，又有谁能比执掌律法、监察万神多年的戒律更清楚？

　　戒律神王银白的眼眸波澜不惊，仿佛早已料到凌谕会有此一问。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在空中虚点……一道道由纯粹秩序神文凝聚而成的淡金色光线……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在空中交织、蔓延……顷刻间……化作一幅……笼罩整个神殿的、微缩了神城核心区域与诸多重要神域的光影图谱！

　　图谱之上，无数细小的光点明灭闪烁……代表着一位位神灵……光点的亮度、颜色、以及与中央秩序核心的连接紧密程度……都清晰可见！更有一些光点之间……有着极其细微的因果线连接……显示出复杂的关系网络。

　　“神城秩序，铁律如山，然，神心难测，欲念难平。” 戒律的声音冰冷而平直，如同在宣读律法条文，“自我执掌律法以来，明面触犯神规、依律惩处者，皆有案可查，不足为虑。”

　　他银白的目光……扫过图谱上几个……亮度中等、却与中央秩序核心连接略显稀薄、甚至隐隐散发出……一丝躁动或晦暗气息的光点……继续说道：

　　“然，总有些存在，惯于阳奉阴违，行僭越之事，却始终游走于规则边缘，不露明显破绽。或依仗古老资历，暗结党羽；或自恃神通特殊，窥探机密；更有甚者，其神力属性与本源，便与绝对秩序存在天然相斥，虽表面臣服，内心却未必认同。”

　　他的指尖在其中几个光点上微微停留，并未点名，但凌谕混沌色的眼眸中已闪过一丝了然。这些信息，与他归来后暗中感知到的几股隐晦波动，隐隐吻合。

　　“至于对你……” 戒律终于将目光从图谱上移开，第一次……真正对上了凌谕的视线……银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意味……有审视、有认可……也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如释重负？“你以混沌成道，超脱万法，本身便是对现有秩序最大的‘变数’。忌惮你、不服你、甚至暗中窥伺欲取而代之者……从来便有，非止于我执政之时。你当初选择承此位，便应知此乃必然。”

　　戒律的话语，冰冷而客观，却将神城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揭示得清清楚楚。他并未具体指出是谁，但给出的线索，已足够凌谕顺藤摸瓜。

　　凌谕静静听着，混沌色的眼眸深处，无数法则符文如星河般生灭推演。良久，他缓缓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多谢前辈指点。如此说来，倒是晚辈当初……想得有些简单了。”

　　他抬眼，望向神殿外那无垠星空，混沌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睥睨之色：“不过，既坐了这位子，有些规矩，也该由我来定了。是人是鬼，总要拉出来……见见光才好。”

　　戒律闻言，银白的眼眸中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缓缓散去了空中的秩序图谱……重新恢复了那古井无波的状态。他默认了凌谕的态度。

　　凌谕对着戒律微微颔首：“晚辈心中有数了。清清前辈还需静养，晚辈不便再多叨扰，告辞。”

　　说罢，他转身，墨袍拂动间，身影已悄然消散在秩序神殿之中。

　　殿内重归寂静。戒律独自静立良久，银白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极其细微的波澜荡开，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消散在冰冷的秩序神光中：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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