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玥女心事

　　神城事务渐次理顺，万法重归有序。凌谕归来后，并未急于大展拳脚，革新万象，反而更多时候是沉浸在一种失而复得的宁静之中。他时常陪着妍小妤在冰玉仙苑莳花弄草，或是指导凌玥精进道法，享受着寻常却珍贵的家庭时光。

　　这一日，一家三口在混沌仙宫后的“星辉露台”小憩。露台悬浮于云端，四周星河流转，清辉遍洒。凌谕与妍小妤并肩而坐，凌玥则倚在栏杆边，望着无垠星空，冰蓝色的眼眸中映着点点星芒，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谕的目光落在女儿日渐挺拔秀逸的背影上，混沌色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忽然开口道：“玥儿。”

　　凌玥闻声回头，银发在星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爹，怎么了？”

　　凌谕唇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更多的是浓浓的宠溺：“为父依稀记得……万载之前，在那封印石像前，仿佛有个小丫头，哭得稀里哗啦，说什么……‘要等爹爹回来，亲眼看着我穿上最美的嫁衣’……这话，如今可还作数？”

　　“爹——！” 凌玥绝美的小脸“唰”地一下红了个透……冰蓝色的眼眸瞬间瞪圆……带着七分羞恼三分难以置信……下意识地跺了跺脚！“您……您胡说什么呢！那时候……那时候您不是被封印着吗？怎么……怎么能听到我说的话？！”

　　她又羞又急……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求助似的看向母亲……“娘！您看爹！一回来就取笑我！”

　　妍小妤看着父女俩斗嘴，冰蓝色的眼眸中漾开温柔的笑意，轻轻握住凌谕的手，对女儿笑道：“你爹爹神通广大，便是被封印，或许也留有一丝神念关注着外界呢。何况……你那日哭得那般伤心，声音怕是穿透封印了也说不定。”

　　“娘！您也帮爹！” 凌玥撅起嘴……难得流露出几分小儿女情态……扭过头去……声音闷闷的：“那……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的胡话！当不得真！”

　　凌谕见女儿羞窘，笑意更深，却也不再紧逼，只是温和道：“怎是胡话？为父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忘。如今为父已然归来，自然要亲眼看着我的玥儿风风光光地出嫁。怎么，莫非是……心中已有人选，却不好意思告诉爹娘？”

　　“哪有！” 凌玥猛地转回头……脸颊更红……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与……淡淡的怅惘：“这神城上下，能入女儿眼的……还没生出来呢！一个个不是古板无趣，就是眼高于顶，再不然就是修为连我都比不上……无趣得紧！”

　　她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完全察觉的落寞：“再说了……女儿如今只想陪着爹娘，精进修为，守护神城。嫁人之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凌谕与妍小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与一丝心疼。他们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女儿这番话，虽有几分是少女娇羞的推脱之词，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历经变故后、对情感之事下意识的疏离与极高的期许。万年前的家族剧变，父亲的“离去”，母亲的悲痛，无疑在这孩子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让她对“托付终身”之事，抱有着远超常人的谨慎，甚至是一丝隐晦的畏惧。她口中说着“要等爹爹亲眼看着”，何尝不是一种对“圆满”与“安全感”的极致渴望？寻常男子，又怎能轻易走进她层层设防的心扉？

　　凌谕心中轻叹，收起玩笑之色，伸手将女儿揽到身边，揉了揉她的银发，语气变得郑重而温柔：“好好好，是爹心急了。我们玥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自然要配这世间最顶天立地、最懂你疼你的男儿。找不到便不找，爹娘养你一辈子便是。只要你开心顺遂，何时想嫁，便何时嫁；若一辈子不想嫁，爹娘就护你一辈子逍遥自在。”

　　感受到父亲话语中毫无保留的宠爱与支持，凌玥鼻尖一酸……眼眶微微发热……将头轻轻靠在凌谕肩上……小声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妍小妤也含笑点头，伸手替女儿理了理鬓角的发丝。

　　星辉静谧，流淌着家人之间无需言说的深情。凌谕知道，有些心结需要时间化解，有些缘分强求不得。他能做的，便是在余生漫长岁月里，用更多的陪伴与守护，慢慢抚平女儿心中的隐痕，让她重新相信爱与圆满。至于那个能配得上他宝贝女儿的“有缘人”何时出现，或许，真的要看天意了。

　　而凌玥，在父母温暖的怀抱中，心中那份因往事而生的忐忑悄然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的安全感。至于嫁人之事……她抬眼望向璀璨星河，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的期待与迷茫。或许，真的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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