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金鱼的方言挺重

　　余歌接过激光笔，修长的手指握着那个两块钱的小玩意儿。

　　她看了看地面，然后做了一个让陆仁甲目瞪口呆的动作——

　　她没有像普通人那样晃动手腕，而是保持手臂完全静止。

　　但地面上同时出现了七个红点。

　　它们以不同的速度和轨迹移动，像是有七个人同时在操控。

　　【普通人用激光笔逗猫，外神用激光笔开分身术。这就是降维打击吗？(°o°)】

　　夏塔克鸟的六只眼睛瞬间锁定了不同的光点。

　　它的身体开始扭曲，试图同时追逐所有目标。

　　然后——

　　\"嘭！\"

　　它分裂了。

　　不，准确地说，是它同时存在于七个位置。

　　每一个\"小夏\"都在追逐一个光点，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卧槽！\"陆仁甲惊呼，\"影分身术？你家猫还会忍术？\"

　　\"这肯定是新品种里的战斗机！\"

　　他兴奋地掏出手机想录像，但屏幕上只显示出一团模糊的灰影在闪烁。

　　\"又拍不清楚……\"他有些沮丧，\"这猫是不是自带马赛克体质？\"

　　余歌关掉激光笔，七个夏塔克鸟瞬间合为一体。

　　它晃了晃脑袋，六只眼睛都在转圈，显然是被自己搞晕了。

　　\"它没事吧？\"陆仁甲关切地问。

　　\"它在重新校准空间坐标。\"余歌说。

　　\"哦，晕车了。\"陆仁甲理解地点点头，\"我坐过山车也这样。\"

　　夏塔克鸟打了个饱嗝，吐出一小团星云。

　　那星云在空中缓缓旋转，里面隐约能看到正在形成的恒星。

　　陆仁甲盯着看了两秒：\"这猫粮不消化啊，都吐出来了。\"

　　【那是新生的星系啊大哥！你家猫吐毛球能吐出宇宙吗？╮(╯▽╰)╭】

　　\"来，我们继续参观。\"余歌收起激光笔，带着陆仁甲往前走。

　　他们来到一面巨大的圆形玻璃窗前。

　　窗外是深邃的星空，能看到缓慢旋转的星系和偶尔划过的彗星。

　　但陆仁甲的注意力被窗下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黑曜石雕刻的鱼缸，古朴而神秘。

　　鱼缸里没有水，只有一片墨绿色的阴影在蠕动。

　　\"这是什么？\"陆仁甲凑近看，\"水母？\"

　　阴影突然睁开了一对金色的巨眼。

　　紧接着，无数细小的触手从阴影中伸出，在\"水\"中优雅地摆动。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每根触手的末端都有一只更小的眼睛。

　　那些眼睛都在盯着陆仁甲。

　　\"金鱼！\"陆仁甲恍然大悟，\"墨绿色的金鱼！\"

　　\"不过这金鱼……长得有点着急啊。\"

　　他仔细打量着鱼缸里的生物。

　　\"眼睛这么大，还有胡须……不对，是触手。\"

　　\"而且这颜色，墨绿色的，一看就是伙食好，营养过剩。\"

　　微缩克苏鲁似乎被激怒了。

　　一股混乱疯狂的低语直接涌入陆仁甲的脑海——

　　那是关于宇宙起源的真相，关于时间尽头的预言，关于人类渺小如尘埃的本质。

　　正常人听到这些会立刻精神崩溃。

　　但在陆仁甲的认知过滤下，这些宇宙真理被自动翻译成了——

　　\"后生仔，你瞅啥？再瞅一个试试？\"

　　还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

　　\"哎呦，这金鱼还会说话？\"陆仁甲惊喜地说，\"智能程度比Siri都高啊！\"

　　\"就是这方言我听不太懂，感觉像是福建结合东北那边的？\"

　　【克苏鲁：我在传授宇宙真理！陆仁甲：你普通话不标准(￣▽￣)】

　　微缩克苏鲁更生气了，触手疯狂摆动。

　　更多的精神波动冲击着陆仁甲的意识——

　　关于熵增的必然，关于热寂的终局，关于所有文明都将归于虚无的绝望。

　　陆仁甲听到的是：

　　\"侬个小赤佬，侬晓得伐？阿拉在这里几千年了！\"

　　\"哦哦，渊海话！\"陆仁甲兴奋地说，\"难怪养在渊海市，本地鱼啊！\"

　　他转向余歌：\"这鱼真有个性，脾气不好但是挺有意思。\"

　　\"能送我几条鱼食吗？我想喂喂它。\"

　　余歌沉默地看着他，又看看鱼缸里已经开始冒泡的克苏鲁。

　　那些泡泡其实是愤怒到极点后溢出的混沌能量。

　　\"它不需要进食。\"她说。

　　\"哦，跟你一样减肥。\"陆仁甲理解地点头。

　　微缩克苏鲁彻底暴走了。

　　它的所有触手都竖了起来，形成一个愤怒的刺猬形状。

　　金色的眼睛发出刺目的光芒。

　　如果有灵能探测器，会发现这里的精神污染指数已经爆表。

　　但陆仁甲只是赞叹：\"哇，还会发光！这是生物发光现象吧？\"

　　\"跟深海鱼一样，真高级！\"

　　他突然想起什么：\"诶，我们来合个影吧！\"

　　\"刚才单独拍你都是模糊的，要不试试一起拍？\"

　　余歌想了想，走到他身边。

　　陆仁甲举起手机，调成自拍模式。

　　\"来，笑一个！\"

　　咔嚓。

　　照片上，两人都很模糊，像是隔着毛玻璃拍的。

　　\"还是不行啊……\"陆仁甲有些失望。

　　他看着屏幕思考了几秒，突然有了个主意。

　　\"要不这样！\"

　　他转向余歌，突然把脸凑了过去。

　　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的脸颊紧紧贴着余歌的脸颊，两人的头挨在一起。

　　\"别动！\"

　　咔嚓！

　　奇迹发生了。

　　照片上，两张脸都清晰无比。

　　陆仁甲的笑容灿烂，余歌虽然表情还是那么平静，但眼中似乎有什么在流转。

　　【恭喜你发现了bug！物理接触可以锚定外神的存在！这可是S级机密！(°o°)】

　　\"成功了！\"陆仁甲兴奋地跳起来，\"原来要贴着拍才行！\"

　　\"可能是你身上有什么特殊的磁场，会干扰相机。\"

　　\"但是近距离接触就能中和掉！\"

　　他得意地编辑朋友圈：\"官宣，我的女朋友，超美的！\"

　　配图就是那张贴脸自拍。

　　发送！

　　余歌看着他欢天喜地的样子，第一次感到了某种无法解析的情绪。

　　在她的认知中，自己是无法被三维设备记录的。

　　她的存在超越了光和影的概念。

　　但是当她与陆仁甲接触时，这个\"路人甲\"竟然能把她拉回现实维度。

　　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物理定律。

　　\"你很特别。\"她轻声说。

　　\"谢谢夸奖！\"陆仁甲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的分量。

　　他继续在∞层闲逛，像个好奇的孩子。

　　突然，他在角落里发现了一盆植物。

　　说是植物，其实更像是某种肉质的生命体。

　　粉绿相间的\"叶片\"微微颤动，顶端有类似花苞的结构。

　　整体看起来像仙人掌和多肉的混合体。

　　\"这个好可爱！\"陆仁甲眼睛一亮。

　　他走过去，仔细端详着这盆\"植物\"。

　　\"这盆仙人掌长得真别致，肉嘟嘟的，还带点粉色。\"

　　\"一看就是个'女孩子'。\"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一片\"叶子\"。

　　\"手感真好，软乎乎的，一点都不扎手。\"

　　余歌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因为那盆植物是她母亲莎布·尼古拉丝的失败造物。

　　一个充满暴躁情绪的生命体，拒绝任何生物的触碰。

　　上次有个低级邪神路过碰了它一下，直接被溶解成了原生质。

　　但是现在，这个暴躁的母神造物在陆仁甲手下，乖巧得像只被撸肚皮的猫。

　　\"这个能送我吗？\"陆仁甲问，\"我想放办公室里，防辐射。\"

　　\"而且粉粉嫩嫩的，看着心情就好。\"

　　余歌正想开口拒绝——

　　陆仁甲已经弯腰把花盆抱了起来。

　　\"还挺沉的，土很实在啊！\"

　　在余歌震惊的目光中，那盆多肉母神不但没有攻击，反而——

　　它的所有\"叶片\"都舒展开来，像是在伸懒腰。

　　然后，顶端的花苞\"噗\"的一声绽放了。

　　一朵娇艳的粉红色小花出现在顶端，还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那香味让人想起春天的原野和母亲的怀抱。

　　【母神：我三千年没开花了！陆仁甲：看，我就说养植物要用心！】

　　\"开花了！\"陆仁甲惊喜地说，\"这是不是说明它喜欢我？\"

　　\"植物也是有灵性的，你对它好，它能感觉到。\"

　　他小心地调整着抱花盆的姿势，生怕弄疼了这盆\"仙人掌\"。

　　多肉母神的花越开越大，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美得不像是这个维度的东西。

　　余歌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

　　她的思维核心第一次出现了无法解析的\"乱码\"。

　　在她漫长的存在中，见过无数的可能性。

　　但是眼前这个场景，不在任何一条时间线上。

　　陆仁甲抱着暴躁的母神造物，像抱着一盆普通的多肉。

　　母神造物为他开花，像个撒娇的小女孩。

　　这种荒诞，超出了全知的范畴。

　　\"谢谢你愿意送我这个。\"陆仁甲真诚地说。

　　\"我会好好照顾它的，每天浇水，晒太阳。\"

　　余歌想说这个造物不需要水和阳光，它需要的是混沌能量和灵魂献祭。

　　但是看着陆仁甲认真的表情，她把话咽了回去。

　　也许在他的照顾下，这个母神造物真的会变成一盆普通的多肉呢。

　　\"时间不早了。\"陆仁甲看了看手机，\"我该回去了。\"

　　\"明天还要加班呢，996真是要命。\"

　　他抱着花盆，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上面还显示着那张成功的合照。

　　\"今天真的很开心。\"他对余歌说。

　　\"认识了小夏，看到了会说方言的金鱼，还有这盆会开花的仙人掌。\"

　　\"你家真的太有意思了！\"

　　余歌陪他走到电梯口。

　　看着他怀里抱着的母神造物，手机里那张清晰的合照。

　　全知的她第一次感到了困惑。

　　为什么宇宙中最混乱、最暴躁的存在，在这个男人面前都变得温顺？

　　为什么她自己无法被记录的本质，能被他轻易锚定？

　　这个名为陆仁甲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下次我再来看小夏。\"陆仁甲站在电梯里说。

　　\"也给你带点正常的食物，老是不吃东西对胃不好。\"

　　电梯门缓缓关上。

　　余歌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逐渐下降的数字。

　　她的意识在无数个维度中搜索，试图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

　　但是越思考，那个名为\"陆仁甲\"的黑洞就越深。

　　那里面有某种她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某种被称为\"温暖\"的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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