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阴他VI

　　苏淮站在门口送别众人，只有苏明得走得最晚走得最慢。苏淮看着小叔的动静，心知他一定有话找自己说。于是他叫母亲、妻子、弟弟妹妹们先回家。他则站在饭馆门口抽起了烟。

　　很快苏明得又骑着自行车匆匆跑了回来。一见苏淮正在站门口，他暗道好机会。

　　“大淮。”

　　“呦，小叔，你咋又回来了？有什么东西落饭馆了？咱爷俩一起找找。”

　　“没落东西，没落东西，我就是过来找你说上两句话。孩子，你爸这一走，我心里空落落的。”苏明得用他那真诚的眼睛，盯着苏淮的脸看。他的眼里居然还有些湿润。

　　要是没有前世的经历，没有前边的事情，苏淮可能还真会相信自己的这个小叔真伤心他的二哥。

　　“小叔，要不，咱爷俩换个地方聊？毕竟站在人家饭馆门口，也不像回事儿。”

　　“好，好。要不去我家，我让你婶子炒两个菜，咱们爷俩再喝上几盅。”

　　“那行，我回家骑自行车去。”苏淮没有犹豫，一口应了下来。

　　我管你怎么想的，有什么算计。能吃你家一口，就再多吃上一口。恐怕以后就没这个机会喽。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好，我先回去，路上正好买点菜。你可一定要来，我在家等着你。”苏明得一边调着车头，一边叮嘱着苏淮。

　　“放心，我一定去。小叔，你家里还有酒没？要不我路上再买两瓶？”

　　“算了吧，你一个知青哪能有什么钱，还是我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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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淮和母亲、妻子打过招呼之后，骑上自行车，很快就到了苏明得家。他大模大样地空着手就朝屋里走。

　　一向讲究的杜氏，见苏淮空手而来，她居然没有生气。看到她这副样子，苏淮更加提防了。看来这两口子憋的屁可不小。

　　说是请苏淮家里喝酒，但苏明得显然没有多花心思。就买了一小碟花生米，另外一小碟是猪头肉。还有一盘拍碎撒盐的黄瓜，连个酱油都没放。酒不错，好歹也值个块把钱。不过这年头都是粮食酒，苏淮也就不挑剔了。

　　爷俩刚坐下，杜氏也拿着双筷子凑到了桌边儿。

　　“我们爷俩喝酒，你个老娘们往前凑啥。”苏明得瞪了一下眼，训着自己的媳妇。

　　“大淮又不是外人。你说对吧大淮。”杜氏堆着笑脸，问着苏淮。

　　一看就是两个人想夹击自己，苏淮来者不拒。

　　“小叔，我婶子咋就不能上桌了。你这真是把侄子当成客人了。”

　　“你听听，大淮都没有意见，你还说我不？”

　　“行了、行了，大淮，来，咱爷俩走一个。”苏明得端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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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半瓶酒下肚，苏明得才把话题转到工作上面来。

　　“大淮，今天你小叔我借着酒遮脸儿，可得说你几句。”

　　“你喝多了吧，你凭什么说大淮。”杜氏侧面助攻着。

　　“我凭什么不能说他。我是他叔。他爸没了，我跟他爸有什么区别。男人说话，你们老娘们少插嘴。”苏明得又瞪起了他媳妇。

　　“小婶儿，你就让我叔说吧。我估计我小叔肚子里有好多话要说，你要是不让他说出来，估计能把我叔憋坏。小叔，我听着呢，你就说吧。”苏淮夹起一大块猪拱嘴儿，塞进了嘴里，然后表现出来洗耳恭听的样子。

　　看到最好的一块肉进了苏淮的嘴里，苏明得有愣神儿，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咳了两声，捋了捋思绪，然后才缓缓地说道：

　　“大淮，你现在是家里的领头人。我就问你，你做到了吗？”没等苏淮回答，苏明得继续说道，“你没有。”

　　“？”苏淮只是自顾吃着肉，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我就问你，你插队苦不苦？苦。你那天就说过了，到了春天还得拄棍儿要饭去。你这个当大哥的，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弟弟也走你的老路？我不是说我们家苏烁，我是指你弟弟苏洛。他眼看着也十六了，到哪儿弄个工作去？没有单位收他，他只能插队下乡……”

　　你还别说，苏明得讲歪理也很有些道理。苏淮心里暗笑，只是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继续夹肉、吃肉。

　　看到苏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苏明得有些破防。

　　“吃、吃，你就知道吃。大淮，你太让我失望了。”

　　“小叔，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怎么就让你失望了？”

　　“合着我半天说的话，你都没听进耳朵里。”

　　“听了呀。小叔，照着你的意思，我该把工作让给我弟弟，然后带着媳妇继续去受苦呗？”

　　“……我也不全是这个意思。不过吧，你是家里的老大，你真该多为弟弟妹妹们想想。”

　　“小叔，我就真像你想的这样不堪？你能想到我就想不到？”苏淮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拿起酒杯干透，然后起身就要走人。

　　苏明得被苏淮的举动搞懵了。反而是杜氏反应过，她一把拉住了苏淮。

　　“大淮，怎么还急了你。你小叔说话是不中听，但你一个晚辈也不能跟他急呀。”

　　“小婶儿，不是我急，我是伤心。原来你们就真没有把我当成好人，觉得我就是一心只想着自己的自私鬼。”苏淮一边说，还一边努力想挤些眼泪出来。可惜他没有成功。

　　“咋，你就不是嘛！”苏明得也反应了过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苏淮的鼻子质问道。

　　“我不是！”苏淮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委屈。

　　“你不是你还要接班去机械厂！”苏明得反问道。

　　“我不去机械厂还能咋办？小洛还没有满十六，他想接班也接不成。我本来没贪图这份工作，我只是想着先进厂，把工作攥自己手里，这才放心。等小洛满了十六能接班了，我就把工作让给他。小叔，你又不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一上来就指着我鼻子说我没做好。你这不是委屈我还是啥？”

　　说到这里，苏淮终于挤出来两滴眼泪。

　　“行了行了。明得你赶紧闭上你的破嘴吧。你看把孩子委屈的。大淮，婶子知道你最懂事儿。不哭了，赶紧坐下。”杜氏当着好人，一边训着丈夫，一边劝着侄子。

　　“小婶儿，你说我小叔这样说我对吗？”

　　“不对，他不对。他就该一开始问问你到底咋想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叔也是好心。他这是真心把你家当成了自己的事儿，天天念叨着。你是不知道，好几回夜里我都听到你小叔哭醒……”

　　苏淮听着杜氏讲着天方夜谭，很想笑，没敢。

　　而苏明得有了媳妇给的台阶，他也顺坡下驴，和杜氏一唱一和着，“大淮，我真是为你家着急。我真没想到我二哥这么好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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