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园丁之诺与终焉初现

　　“新的‘持镜者’……你，来得太晚了。”

　　那声音平静无波，却如同万古寒冰，瞬间冻结了祭坛周遭流淌的混沌气流。墨尘浑身骤然紧绷，混沌道光自主流转，在体表形成凝实的壁垒，将昏睡的林小凡牢牢护在身后。月璃与暗寒的灵体瞬间光芒大放，一者月轮清辉凛冽，一者冰寂星域扩张，一左一右呈犄角之势，锁定了那不速之客。隐匿于混沌中的血蔷薇，双刃幽光已凝聚至极致，杀意引而不发。

　　这突然出现的存在，气息深不可测，与混沌同源却又超然其上，给墨尘带来的压力，甚至远超之前的寂灭长老！而且，他口中的“持镜者”、“来得太晚”，显然知晓轮回镜影的存在，知晓他们的来历与使命！

　　“你是何人？”墨尘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惕。混沌之道在体内轰鸣，随时准备爆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那星袍身影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墨尘身上，仿佛能穿透血肉，直视他识海中那面轮回镜影。笼罩面容的迷雾微微波动，那蕴含着星辰生灭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审视，有失望，有追忆，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疲惫。

　　“我是谁……并不重要。”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古老而平静，“你可以称我为……‘园丁’。”

　　园丁！

　　墨尘瞳孔骤缩！源碑信息流中提及的“园丁”！守护“种子”、维系某种平衡的存在？！

　　“你……”墨尘刚想追问，却被“园丁”抬手打断。

　　他的目光终于从墨尘身上移开，落在了他身后昏睡的林小凡身上，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终于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那是一种近乎慈祥与悲悯的复杂情绪。

　　“‘种子’……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强行引动门扉，透支本源……”园丁的声音似乎低沉了一丝，“他的成长，远超预期，也……打乱了许多布置。”

　　他的视线再次转动，扫过严阵以待的月璃与暗寒，微微颔首：“光与影的镜灵也苏醒了……很好，残缺的古镜，总算找回了几分昔日的轮廓。”

　　最后，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那尊已然恢复沉寂的漆黑源碑之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连‘观测者’也沉寂至此……‘终焉’的侵蚀，比预计的更快。”

　　他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敲打在墨尘的心头，揭开着迷雾背后的惊人真相！

　　“你到底知道什么？‘终焉’究竟是什么？‘归一’又是什么？我们该如何做？”墨尘一连串的问题抛出，他感觉，眼前这位神秘的“园丁”，或许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园丁缓缓将目光收回，再次看向墨尘，那疲惫的眼眸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知道什么？我知道这无垠混沌，并非唯一的‘初始’；我知道诸天万界，不过是‘存在’与‘虚无’永恒拉锯战中，偶然诞生的浪花；我知道‘终焉’，并非某个具体的存在，而是‘虚无’面不断扩张、吞噬‘存在’面的必然过程，如同光暗相生，如同潮起潮落，是构筑这无尽虚海最基本的法则之一。”

　　他的话语，为墨尘揭示了远超想象的世界观！混沌之外还有混沌？万界只是“存在”与“虚无”战争的产物？“终焉”竟然是某种宇宙基本法则？！

　　“那‘归一’呢？”墨尘急切追问。

　　“‘归一’……”园丁眼中闪过一丝遥远的光芒，“是上一个‘轮回纪元’，那些站在巅峰的存在们，为了对抗注定到来的‘终焉’，所制定的……最终计划。它不是要毁灭什么，而是要在‘终焉’彻底吞噬一切‘存在’之前，将所有散落的‘存在’本源、所有世界的‘源点’，以一种超越理解的方式，强行‘聚合’，形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坚固到极致的‘奇点’，以期在‘终焉’的浪潮过后，能为‘存在’保留最后的火种，开启新的‘轮回’。”

　　聚合所有存在本源？形成终极奇点？保留火种，开启新轮回？墨尘被这宏大到匪夷所思的计划彻底震撼了！这需要何等的手段与魄力？！

　　“轮回镜影，以及你们需要收集的‘部件’，便是执行‘归一’计划的关键钥匙与工具。”园丁继续说道，“持镜者，你的使命，便是集齐部件，在最终时刻，引导‘归一’的进行。”

　　使命！沉重的，关乎诸天万界存亡的使命！

　　“为何是我？为何是现在？”墨尘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园丁沉默了片刻，笼罩面容的迷雾似乎波动得更剧烈了一些。

　　“因为你是变数。”他缓缓道，“是我们在推演了无数种可能后，于绝望中窥见的那一丝……唯一的变数。你的混沌之道，前所未有，不在任何既定轨迹之内。至于现在……”他看了一眼林小凡，“‘种子’的提前成熟与‘门’的异常洞开，加速了一切。‘终焉’的先锋——‘归墟’，已然苏醒，并开始主动侵蚀。我们……没有更多时间了。”

　　他抬起手，指向那尊源碑：“源碑会指引你下一个‘部件’的方位。但记住，‘终焉’的爪牙无处不在，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而且，‘归一’计划本身，也并非没有反对者……”

　　话音未落，园丁的身影忽然一阵模糊，仿佛信号不良的影像！他周身的星袍光芒急剧闪烁，气息也变得极其不稳定。

　　“我的时间不多了……这具化身的力量即将耗尽……”园丁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持镜者，记住，相信你的道，守护好‘种子’……找到其他的‘园丁’……他们或许……知晓更多……”

　　他的身影如同风中残烛，迅速变得透明。

　　“最后，小心……‘终焉’的使者……它们……已经……来了……”

　　伴随着最后一句几乎微不可闻的警告，园丁的身影彻底消散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他话语中蕴含的庞大信息与最后的警示，如同惊雷，在墨尘等人心中回荡。

　　祭坛周围，重归寂静，只有混沌气流依旧缓缓流淌。

　　墨尘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平静。园丁的话信息量太大，几乎颠覆了他的认知。世界的真相，沉重的使命，恐怖的敌人……这一切，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月璃和暗寒也陷入了沉默，显然也在消化着这惊天的秘密。

　　“他说的……会是真的吗？”暗寒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怀疑。

　　“源碑的反应，以及他身上的气息，做不得假。”月璃轻声道，目光柔和地看向墨尘，“而且，他称你为‘变数’……这或许，就是希望所在。”

　　墨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纷乱。无论真相如何，无论使命多么沉重，路，总要一步步走下去。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尊源碑。随着园丁的消失，源碑似乎又恢复了些许活性，表面再次泛起微光，一幅更加清晰、范围却缩小了许多的星图浮现出来，其中一个位于某个陌生星域的光点，正在微微跳动，散发出强烈的共鸣——那是下一个“部件”的坐标！

　　然而，就在墨尘准备记下坐标，离开这处祭坛时——

　　异变，毫无征兆地，以最猛烈的方式爆发！

　　并非是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们脚下的这座古老祭坛本身！

　　轰隆隆——！

　　整个祭坛猛地剧烈震动起来！那些原本只是布满裂痕的苍白石材，此刻竟如同活物般蠕动、崩解！祭坛中央，那尊漆黑源碑之下，大地猛地裂开一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缝隙！一股精纯至极，却充满了疯狂、混乱、毁灭意蕴的灰色气流，如同压抑了万古的火山，轰然从地底喷涌而出！

　　这灰色气流，与归墟之力同源，却更加原始，更加暴虐！它仿佛是所有“终焉”力量的源头之一！

　　“是‘终焉’的气息！这座祭坛下面……封印着什么东西？！”月璃脸色一变，月轮光华大放，试图净化那喷涌的灰色气流。

　　暗寒更是直接，冰寂之力化作一道巨大的幽蓝冰墙，试图封堵那喷发的裂缝！

　　然而，那灰色气流蕴含着最本源的“终结”法则，月华的净化与冰寂的冻结，竟只能稍稍延缓其喷涌的速度，无法完全阻止！

　　“吼——！”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毁灭欲望的咆哮，自那地底裂缝深处传来！伴随着咆哮，一只完全由灰色气流凝聚而成的、布满了扭曲符文的巨大骨爪，猛地从裂缝中探出，一把抓向了离得最近的暗寒！

　　这骨爪散发的气息，赫然达到了炼虚境的极致，甚至触摸到了一丝更高层次的边缘！其速度之快，威势之猛，远超之前的任何敌人！

　　暗寒瞳孔骤缩，周身冰寂星域瞬间收缩凝聚于身前，化作一面极致寒冷的冰晶盾牌！

　　咔嚓！

　　骨爪狠狠抓在冰晶盾牌之上，盾牌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幽蓝光华急剧黯淡！暗寒闷哼一声，灵体虚影一阵晃动，竟被那恐怖的力量震得向后飘退！

　　“暗寒！”墨尘目眦欲裂，没有任何犹豫，混沌道光全面爆发，身形化作一道撕裂混沌的闪电，一拳轰向那巨大的骨爪！

　　“混沌归墟拳！”

　　拳锋之上，混沌之气演化到极致，仿佛携带着一个微缩宇宙的所有重量，狠狠砸在了骨爪的腕部！

　　轰——！

　　恐怖的爆炸将喷涌的灰色气流都暂时炸开了一个空洞！那骨爪剧烈震颤，其上扭曲的符文明灭不定，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竟被墨尘这含怒一拳打得生生缩回了裂缝之中！

　　然而，裂缝之中，那充满了毁灭欲望的咆哮更加暴怒！更多的灰色气流喷涌而出，第二只、第三只骨爪同时探出！不仅如此，裂缝周围的祭坛石材，在那灰色气流的侵蚀下，竟开始迅速转化为一种灰败的、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机的物质，并且如同瘟疫般向着四周蔓延！

　　这座古老的祭坛，本身就是一个封印！而此刻，封印正在被从内部破坏！某个被封印了不知多少纪元的“终焉使者”，即将破封而出！

　　“不能让它出来！”墨尘厉声喝道，他能感觉到，一旦这怪物完全脱困，其实力绝对远超炼虚境，他们所有人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

　　他双手急速划动，将刚刚领悟的、对混沌之道的更深层次理解尽数施展出来！混沌道光不再仅仅是力量，更仿佛化作了无形的法则锁链，交织成一张大网，配合着月璃的净化月华与暗寒的冰寂之力，强行向着那喷涌的裂缝覆盖、镇压下去！

　　“蝼蚁……安敢阻我归寂万界！！”

　　裂缝深处，传来了更加清晰、更加疯狂的意志咆哮！三只骨爪疯狂挥舞，撕裂混沌，冲击着三人联手布下的封印！灰色的终焉之气与混沌、月华、冰寂之力激烈碰撞、湮灭，整个初始之地仿佛都在为之颤抖！

　　就在这僵持不下、危机万分的时刻——

　　一直昏睡的林小凡，眉心的混沌光华，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闪烁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明灭，而是如同心脏起搏般，发出了强劲而规律的搏动！一股与他之前“定义”权柄截然不同的、更加深邃、更加接近“起源”本身的力量，开始自他小小的身躯内苏醒！

　　他似乎在无意识中，感受到了外界那极致的“终焉”威胁，以及墨尘等人面临的绝境！

　　他那紧闭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一道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如同初生婴儿的呓语，却又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律令，悄然在墨尘的心神间响起：

　　“坏……东西……不许……欺负……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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